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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的確如此,他不是達米安?韋恩那樣的天選之子。 在從拉薩路池里出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他的內(nèi)心一直被暴虐與黑暗填滿,在從刺客聯(lián)盟逃出來之后,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街頭流浪,找不到自己的歸處,宛如在冰天雪地中踽踽獨行。 偶爾有只言片語飄進他的耳朵,說什么阿卡姆瘋?cè)嗽海f什么正義聯(lián)盟,說什么隔壁大都會的超人,說什么蝙蝠俠和他的新的羅賓小助手…… 他只是腦子不太能思考了而已,又不是喪失了聽力。所以只能完全被動地接受著這些對他來說,過于苦澀而悲傷的消息。 遠處的大都會里有人間之神,更遠一點的紐約建立起了新的超級英雄的組織,哥譚的黑夜里依然有黑暗騎士和他的活躍的小助手的身影……然而這些,就全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了。 就好像他是個深夜獨行的盲眼旅人一樣,只能聽別人轉(zhuǎn)告他,在他行經(jīng)的路旁與即將去往的未來,都有花紅柳綠、有萬事稱心,有繁華似錦、有愛與希望—— 卻始終都是他聽來的,做不得數(shù),不是他自個兒的東西。 這種感覺微妙得很,就如同鏡中看花、水中撈月般,永遠都朦朦朧朧; 又像是霧里再隔萬水千山、遙遙相望似的忽近忽遠,凈是些虛妄的美好,旁人的東西。 哪怕聽來了,也只能聊以解渴,暫緩一時之急;卻又如飲下鴆毒,處處隱患,不能長久。 他獨自一人在無窮盡的黑暗里呆了太久太久了。她與他同行的伙伴不是沒有,法外三人組是多好的朋友啊,他們曾一起并肩作戰(zhàn)、出生入死,是可以放心地將后背的空當和自己的生命都盡數(shù)托付的朋友,但是他們也都只是過客而已: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愛人,是不可能永遠和他這匹獨狼綁定在一起的。 就好像是在黑夜里偶然綻開的一點花火一樣,短暫的光芒璀璨過后,是在對比之下愈發(fā)難耐的孤單和寒冷。 直到有一天,有個黑發(fā)的小姑娘帶著她的本子和筆,嘴里還叼著個光芒抖抖索索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兒了的手電摸上了閣樓,和躺在廢墟中思考人生的他雙目相對,他剎那間就覺得自己的心靈被擊中了: 在那雙藍綠色的、明凈的眼睛里,他能看見漫天璀璨又爛漫的星火。 但是在另一方的眼里,其實當時也沒那么浪漫。 畢竟很久以后的赫蒂難得說漏了大實話,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什么人竟然能用體重砸塌閣樓」的這個問題,分心之下完全看不見還帶著頭罩的杰森的眼睛,用赫蒂自己的原話修改一遍杰森的感想的話,只能勉強說是「她的心靈的窗戶對上了一只紅桶上的兩個孔」。 不過那也都是后話了。 杰森珍而重之地緊緊抱住他失而復得的小姑娘,頗有劫后余生之感,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點幾不可聞的顫抖的意味:“好姑娘,別嚇我了。” “我失去過你的音訊,可那時我好歹還能找到被變小了的你。這次你直接就從我的面前消失了,人間蒸發(fā)了整整二十八小時零四十分鐘,是個人就接受不了這一幕的。” “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赫蒂被他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了,紅頭罩的臂力擺在那里,可不是跟人開玩笑的。 哪怕他已經(jīng)有意提醒過自己,在他面前的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情緒激蕩之下也有點失常。 杰森一感覺到赫蒂吃痛的推拒動作,便趕緊放松了對她的桎梏,只是雙手依然還環(huán)在她的腰側(cè),凝視著她那明凈的眼睛。 他覺得這句話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便只能在這無言的沉默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說給面前的她聽: 在這沒有你的二十八個小時里,我度日如年。 第50章 咚咚 在這第一位意料之中的訪客來過之后,隨后而來的家伙們便來自天南海北,跟她什么關(guān)系的都有: 比如眼下在給赫蒂的教授當助教的帕米拉。她給赫蒂請了個長病假,讓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回去也可以; 還說如果功課跟不上的話她就帶著書本和課件親自來給她補課,理論和實際經(jīng)驗都相當豐富的、身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她,在功課方面輔導一個本來自己就足夠聰明了的赫蒂戳戳有余。 再比如緊隨杰森之后就到了、只不過相當給面子地等著杰森走了才進來探望她的神盾代表娜塔莎。 娜塔莎來的時候帶給了她一份新的文件,有別于之前的那份主要內(nèi)容概括一下可以說是「在確定你沒有危險性之后你的人身安全就歸我們負責、我們會看管你」的條約; 這份新的條約又把她的安全等級提高了不止一檔。然而去向那里卻被完全用不透光的黑色火漆封上了,完全沒有告訴赫蒂她的安全和檔案等問題被轉(zhuǎn)移去了什么地方。 只不過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能夠更加保證她的安全」,于是赫蒂也就稀里糊涂地簽了。 再比如她的不少同學們。雖然大家都覺得赫蒂這姑娘平時是個冷著臉的優(yōu)等生,和他們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同樣的人設(shè)放在隨便什么人的身上可能都不太討好——然而赫蒂太乖了,又長得好看,之前又為女孩子們出過頭。 于是他們對赫蒂的感想也就復雜了起來,介于「真羨慕」和「不敢靠近」二者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