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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色欣慰。 王皇后看向嚴祺,微笑道:“高陵侯,還不快快謝恩。” 嚴祺只覺胸中悶著一口氣。 他望著上首的皇帝和皇后,少頃,亦是一禮,道:“臣,謝主隆恩。” 殿上眾人觀望著,無不仍被這突如其來的賜婚所震驚,一時間,人聲伴著舞樂之聲,喧嘩嘈雜。 溫妘望著漪如,這些天來頭一回,她的唇邊露出了笑容,如釋重負。 她看向太子。 不出意料,他的臉拉著,全然沒有一絲喜色,一只手緊緊攥在身旁,骨節發白。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求親(上) 宮宴散去之后,賓客們仍然議論紛紛,無一不在說著皇帝賜婚的事。 王皇后回到寢宮中,發現太子也跟了來。 “方才父皇那賜婚是怎么回事?”他氣急敗壞道,“他為何突然這么做?那余謂為何突然跳出來?” 王皇后看他一眼,吩咐身邊的宮人都退下。 “什么怎么回事。”王皇后淡淡道,“你父皇不是說得很清楚了么?他要犒賞王世子,所以便有了這賜婚。” “父皇明明是有備而來!”太子面色沉沉,“什么讖言,什么糾錯,不過都是托辭!母親也不必遮掩,難道與母親沒有一點干系?” 王皇后不緊不慢道:“哦?你何以斷定跟我有干系?” “母親知道我跟采選的人打了招呼,要將漪如收入東宮。”太子道,“母親不喜歡漪如,連殺手都派過,還有什么做不出來?方才在殿上,母親和父皇一唱一和,以為我看不出來?” 王皇后目光一凜,突然,抬手摑過去。 “啪”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太子臉上。 太子猝不及防,竟被扇得踉蹌,火辣辣的疼。 “你莫太看得起自己。”王皇后道,“用腦子好好想想,你父皇若不想讓嚴漪如入東宮,有的是辦法,犯得著費這般陣仗?你豬油蒙了心,嚴漪如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這般失魂落魄?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么?你父皇根本不曾打算讓嚴漪如進門。不僅嚴家,王家、韋家、你、我,人人都不過棋子,父皇想讓誰下去就讓誰下去!我苦心經營,無一不是為了讓你坐穩太子之位!你呢?糊涂至此,竟敢為了區區嚴漪如來指責我!” 說罷,她扯住太子的衣領,逼視其雙眼。 “你捫心自問,你想要的,真的是嚴漪如么?”她冷笑說,“你不過是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罷了。你覺得委屈得很是么?自己當這個太子,卻要處處小心、曲意逢迎,連一個想要的女人都要不了,心中著實窩火是么?有種,你便莫把這氣撒在我身上,想要什么自己去爭!你若當上了皇帝,想要什么要不得?” 說罷,她松開手。 太子捂著臉,望著她,神色怔忡,說不出話來。 “太子……” 溫妘在外頭聽到動靜,匆匆跑進來,見得這般情形,露出訝色。 王皇后的神色已經平靜,看了溫妘一眼,道:“太子今夜醉了,把他帶回東宮去吧。” 馬車轔轔地走著,漪如坐在馬車里,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腦子里似灌了漿糊一般。 容氏舍了玉如,和漪如同乘。 此時,她看著漪如,臉上的神色也依舊陰晴不定。 兩人一直沒說話,直到離開宮門,容氏才長長地嘆一口氣。 “當真冤孽。”她輕聲道。 漪如忙道:“母親,我也不曾想到……” “這自是不怨你。”容氏打斷,目光認真,“你老實告訴我,你喜歡長沙王世子么?” 漪如一愣,耳根更是燒灼。 “喜歡。”她老實道。 見容氏閉了閉眼睛,似在強定心神,漪如忙又道:“可縱然如此,我從未打算要跟他成親。母親上次跟我講的道理,我一直都明白。母親是知道我的,我斷然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將全家人置于險境!” 容氏的唇邊露出苦笑:“這是圣上賜婚,自然與你無干。”說罷,她嘆口氣,“當年你向長沙王認義父,你父親就是十分不樂意。這么多年過去,他對此事閉口不提,讓其形同虛設。這下卻是好了,你和長沙王世子終于不是義兄妹,卻是要做夫妻。” 漪如望著容氏,咬了咬唇,道:“母親可曾想過,為何圣上要給我和阿霽賜婚?” 容氏道:“自是想過。自從離開殿上,我就一直在想。圣上給王世子賜婚,左不過是想增加些籌碼。王世子在京中有了家室,哪日圣上跟長沙王起了沖突,他的家室和姻親便也都成了人質。到時,王世子要回廣州去,便不可再輕便上路,把我等留下,卻又成了拿捏的把柄。” 說罷,她望著車窗外,幽幽道:“他讓誰嫁給王世子不好,偏偏是你?圣上對嚴家,當真無情。” 這許多道理,漪如自然也明白。 她沉默片刻,道:“這話,八年前,父親便已經說過。” “故而我方才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王世子。”容氏道,“你既然說喜歡,我便也安心了。” 漪如聽出她話里有話,不由一怔:“母親要做什么?” 眾人回到府里,陳氏和管事領著仆婢,笑盈盈地迎出來。 可他們發現,嚴祺一家皆無喜色。 “去窖里取一壇酒來,要夠勁的。”嚴祺進門之后便吩咐,而后,他看漪如一眼,“你到我書房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