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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炳自是知道利害,唯唯連聲;小娟雖然不曾見識過許多,卻知道嚴祺不喜歡長沙王一家。 當年,她跟著漪如去弘福寺禮佛,跟李霽和汪全都打過交道。那時,漪如和李霽剛剛認了義親,嚴祺對這家人避之唯恐不及,卻好巧不巧,漪如和李霽都住進了同一座寺院里。 “我至今仍記得當年,陳阿姆唯恐你在弘福寺里跟李公子遭遇上,讓我盯緊些。”出門前,小娟給漪如整理著衣裳,感慨道,“可你們卻總能遇上,這次也是一樣。女君,你這義兄怕是一輩子也甩不開了。” 漪如不以為然,一邊照鏡子一邊給自己戴上羃離,道:“什么義兄,我哪里有義兄。” “當然是義兄。”小娟道,“你們在圣上面前認的。” “口頭罷了,又不曾經過宗正寺記錄在案。” 正說著話,外面仆人來稟報,說車馬備好了。 漪如應一聲,轉頭對小娟說:“你到寶蘭坊去,看看那邊可有什么事,再跟孫先生說一聲,我今日不過去了。” 小娟訝然:“女君要去何處?” 漪如對著鏡子整了整羃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自是要伺候好貴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貴人(下) 李霽練功時沒有貼假須,如今出門,自然還是要將假須貼上的。 為了避免家里的仆人們看著見怪,漪如索性帶上妝盒,跟李霽坐到一輛馬車上,在馬車里幫他把假須貼好。 揚州的街上,一大早就已經人來人往,馬車走得慢,并不十分搖晃。漪如手腳麻利,李霽的臉很快就變了模樣。 “日后你出門,都要告訴我。”漪如道,“我帶你一起走,再帶你回去,在這馬車上將你這假須貼了再拆了,如此一來,外面的人認不出你,宅子里的人也不會起疑。” 李霽不置可否。他拿著鏡子,將自己看了看,未幾,瞥向漪如。 “你呢?”他說,“你與男子同車出入,莫非別人就不會見怪?” 漪如不以為然:“這有什么?我每日打交道的人,幾乎都是男子,貨棧里,商鋪里,三教九流都是男子。若論清譽,我早就沒有了,還在乎別人見什么怪?” 說罷,她笑嘻嘻:“反正只有家里的仆人知道我身份,他們這些年早就習慣了,也不敢亂說。至于外面的人,他們只道我是外祖父的遠房侄孫,叫我容娘子,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又如何毀我清譽?” 李霽看著她,有些無奈。 離揚州港越近,越是熱鬧,而揚州早市里最好吃的鋪子,也在這一帶。 漪如帶著李霽下了馬車,徑直往一處人來人往的食肆而去。 “容娘子早!”店里的掌柜見到漪如,滿面笑 容地迎上前來作個揖。 “張掌柜,樓上可還有雅間?”漪如問。 “容娘子來怎會沒有?”張掌柜道,“娘子最喜歡的那間一直留著,就等著娘子來。” 說罷,他在前引路,往樓上而去。一邊走著,張掌柜一邊笑瞇瞇地打量漪如身后的李霽,道:“這位公子面生,以前不曾見過。” “他是遠房表兄,頭一回來揚州。”漪如從容答道,“他聽聞揚州早市美味,讓我帶他來逛一逛,我便將他帶到了此處,張掌柜可切莫偷工減料,讓他失望。” 張掌柜笑道:“娘子哪里話,我虧待誰人也不敢虧待了娘子!不是我賣弄,我這小店在揚州開了幾十年,生意全靠熟客,但凡有一人覺得不好,豈能紅火到現在?” 漪如笑笑,回頭看向李霽,卻見他正盯著不遠處墻上貼著的幾幅畫。 上面畫著的男子姿態各異,正是是寶蘭坊的時世畫。 “快跟上。”漪如忙扯著他的袖子,帶著他往樓梯上走。 樓上的雅間也是熱鬧得很,人來人往。張掌柜引著二人走到推開門,只見這里面不大,墻上卻開著一扇碩大的窗,外面郁郁蔥蔥,水光粼粼,正是運河的河景。涼風吹來,頗是宜人。 河面游弋的畫舫上,有人在吹笛,悠揚婉轉,頗是好聽。 “如何?”漪如點了菜之后,坐下來,得意地對李霽道,“這間食肆的味道,在揚州是出了名的。東西好吃又能賞景, 我平日若是有閑暇,便過來用早膳,甚是舒服。” 李霽道:“平日你都做些什么?每日都要到那寶蘭坊里去?” “正是。”漪如道,“寶蘭坊才剛剛做起來,大事小情每日都有不少。” “你整日都待在里面?” “也不盡然。”漪如道,“若是不忙,我也會到我外祖父的貨棧里還有閑心居去看一看。” 李霽還想再問,這時,食肆的伙計端著托盤進來,將上面的碗碗碟碟放下,十幾樣小菜,在案上擺得滿滿。李霽看去,只見葷素小食,什么都有,每樣都做得頗是精致。 這時,外面忽而傳來一聲鼓響。 李霽望去,只見一樓下面喧鬧起來,一名說書人坐到了臺上。 這食肆,陳設頗是精巧。雅間外面走道不寬,闌干也不密,專為雅間的客人能將臺上風光看得一覽無遺。 “老方!”有人在喊,“繼續說那長沙王世子鬧海的事!我等昨日聽了半截沒聽夠,你可不許不說了!” 眾人皆附和。 那說書人笑著拱拱手,道:“諸位稍安勿躁,在下今日要講的,正是此事。”說罷,他將小鼓一敲,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