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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今天要講的,在三千多年前,有一個王朝,是建立在一群敢于抗爭的奴隸身上,是建立在廢除了奴隸制的基礎上的。” 伴隨著老教授慷慨激昂的陳詞,在座的很多學生,都流露出一種向往,然而對那個金發碧眼柔弱的少女而言,迎面襲來古埃及那略帶渾濁的河水中,那清揚而古老的歌聲,那生長在河邊的蘆葦叢里發出的清響,伴隨著陣陣的蘆葦香氣,幾乎一瞬間,讓少女有些恍惚。 “下埃及的邊緣城鎮出現了一個女孩,按照史料記載,是一個大概13,4歲的女孩子,哦,這可真夠年輕的。”在解讀史料的時候,老教授帶著特有的幽默打趣的說道。 “不過正是這個年輕的孩子,帶領了一群奴隸,正是掀開了推翻古埃及地十八王朝的序曲。” 金發藍眸的少女嘴唇卻忽然開始顫抖起來,老教授手里拿出了照片,讓她的精神稍微有些恍惚。 黑白照片上明確的照出了一些陶瓷,里面刻畫的內容儼然是一些奴隸起義的事情。 對于昔日作為的上埃及精神象征的女孩而言,有些東西,甚至于回想起來,都是沾滿了□裸的鮮血。 “夏魯法老就是在這樣的奴隸中間成長起來的,跟隨者那個傳奇的神使,他一路走來,最終建立了夏魯王朝。” 都是謊言,都是騙子! “被后世稱為血腥婚禮的王朝婚禮中,是一切得到升華的地方。” 金發藍眸的少女按住臉,無聲的啜泣起來,她小聲的,甚至于無法大聲的哭出來,那場婚禮,帶著無盡的血色,幾乎毀滅了她的一切的愛情和憧憬。 直白的血腥和殺戮,讓尚且年少的她無法承擔。 吶,無論對當事人多么的凄慘,無論對奴隸多么的殘忍,對于你而言,他們的死亡只是一個數字不是嗎? 有些事情,沒有親眼見過,所得到的,真的是另一種感覺。 看著那個教授用憧憬的眼神述說著那個叛亂,那場沾染了血色的婚禮,少女慘白著臉色,終于懂得了當初,那個人面對著自己提出的想法時,那冷漠而不屑的眼神。 沒有經歷過的她,在后世為這些奴隸的活著表示理解的她,對于那些悲慘的死亡人數當做理所當然的她。 如今在聽到別人用評析的語氣,毫不帶任何憐憫的說出這場對她而言刻骨銘心的婚禮時,少女禁不住苦笑了起來。 稚嫩的如同尼羅河畔盛開的蓮花,在徐徐河風之下,有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和善良。 這是當時的上埃及送給她的評價,然而……如今再回首,站在千百年后,她聽到的卻只是一個法老戀慕的普通女孩,遠沒有驚采絕艷的神使出色,遠不及廢除奴隸制的夏魯法老耀眼。 歷史的長河中,幾乎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年少而英武的法老,他們記住的不過是一個死在了血腥婚禮下,年少輕狂的失敗者。 何其諷刺的聽到別人的評價竟然如此冷血! 我理解你,卻不喜歡你 回想起那個人的話語,凱羅爾一時間百感交集,她并沒有厭惡自己,她很平淡地說,她只是太年輕,她只是接觸的社會太少,她說……她覺得她并沒有錯,錯的是她太純凈,太天真。 如今已經十八歲的女子,洗去了很多純凈,更多了一份成熟,卻依舊在每次夢回的時候,夢到那場血腥的婚禮,夢到那個笑起來燦爛若朝陽,卻同時冷酷的如同一柄寒刀的女孩子。 “可惜的是……”伴隨著老教授的話語,介紹暫時告一段落了,他緩緩地有些悵然的說道,“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到底神使的名字是什么……” “茶……”凱羅爾動了動嘴唇,才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窗外,碧空萬里,天邊的浮云漂浮著,正午的烈日下,讓這個少女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古埃及。 那個曾經深深愛過也殤過的地方…… “淺沫……”最后的兩個字,在老師暫停的聲音中,歸于無形。 很多年后,她依然無法忘記,站在崖邊的少女,指著那滾滾流淌的尼羅河,轉過身來,問了她一句話。 “對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么。” 少女的聲音明快而清麗,讓聽的人內心便暖暖的。 “去看看你的父母吧,沒有殺你,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其實……你沒錯,錯的是你來到了這個血腥的年代。” “如果有機會的話,說不定以后還可以在未來看到你呢!好好活下去吧,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的!” 站在那里的她眼神空洞的望著尼羅河,想著與曼菲士相遇的一幕一幕的畫面,忽然間,卻感受到了有人一把拍在了她的脊背上,“挺起頭,直起腰,往前看,未來的世界更美好,起碼還是有抽水馬桶的。” “嘛,雖然作為勝利者這么說很不要臉就對了。” “不過……好好活下去吧。”凱羅爾轉過頭來,這才對上了一雙柔和的眼眸,盈滿了奇異的光澤,似乎是一種溫暖的光芒。 那雙淺的有些透明的黑瞳里蘊滿了希翼,仿佛是即將振翅高飛的青鳥,讓看到的人都能感受那種勃勃的生機。 怎么可能……為什么殺了曼菲士的人,會有這樣的眼神…… 直到回到尼羅河時,才聽到身后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如果她再回來的話,可能會造成一場叛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