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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地板,留在地上和墻上的紅痕還有布滿掌印的鐵門。一模一樣的畫面再一次出現在夏油杰的面前,他看著眼睛快要閉上的酒井奈月焦急的喊著她的名字,奮力掙脫無數雙拉住他的手踢開半遮半掩的大門向外奔跑。 但實際情況是他又再一次回到了四樓的教室。 夏油杰看著教室里剩下的零星幾位兇神惡煞的鬼還有滿地的紫黑血液,跳動著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 在目送好友帶著酒井奈月離開之后,五條悟徹底放開手腳對付著那些非人生物。已經死掉的鬼當然不會再有“死去”這個說法,所以五條悟的策略是把他們打到不能活動。 他的眼睛就像是儀器一般精密的定位到所有脆弱的關節,單手握著電棍朝這些地方用力敲擊。 然而源源不斷涌進來的怪物讓教室變得擁擠,五條悟眼神一凜,對另一邊的安室透淡淡開口:“我們得出去。” 手上糊滿黏液的安室透拔出插進怪物脖子里的刀,他手腕使力輕輕一挑,仍在尖叫著的鬼很快就偃旗息鼓。 “整個學校的學生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兩百個人,”安室透平復著呼吸,汗液從打濕了鬢角,“你覺得我們可以嗎?” 五條悟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可以。” 白發少年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看上去就和不知道2 vs 200是什么概念一樣,但透過他那雙沉靜的透藍眼眸安室透驀然發覺他是真的不把這個數字放在眼里。 又或者說這些慫人的鬼在他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害怕、無措、恐慌、勉強。這樣負面的情緒一絲一毫都未曾在五條悟的眼睛中呈現,那里有的只是沒有波瀾的漠然。 還有隱藏在深處的,躍動著的瘋狂。 安室透很難想象這樣的眼神會出現在一個高中生的身上,他甩了甩手,遙遙望著身材修長有力的少年:“五條君......” “你們真的只是學生嗎?” 關節骨被打斷的脆響從白發少年的手下傳來,安室透看到他站直身體轉頭朝他極淺的勾起了嘴角,與此同時臉部爛了一半、大張著嘴的鬼朝他的方向迅猛的撲來。 安室透的呼吸停滯了片刻,他下意識的想要沖上去幫他攔住那個鬼,但兀自笑著的少年卻面不改色的解決了危機。 “我們是學生哦。” 五條悟輕巧的吐出自己的回答,右手持棍對著身前晃動的空氣猛烈的敲擊。咆哮著的鬼軟綿綿的倒在地上,紫黑色的污血溢出一點之后就再也流不出更多的液體。 他給了表情呆滯的安室透幾秒反應的時間,然后轉身大步向外:“走吧,我們也該出去了。” # 強烈的幾乎覆蓋了一切的耳鳴一直折磨、困擾著酒井奈月,她的眼前全是黑和白不斷閃爍的模糊畫面,恍惚的視線和衰弱的神經讓她幾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疼痛在過了極點之后反倒趨于平靜,麻木的感官就像是被封閉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感覺。酒井奈月此刻有點飄飄欲仙的不真實感和虛幻感,她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然后就是非常急促響聲。 咚。咚。咚。 沉重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錘在酒井奈月的鼓膜,嘈雜的響聲像是藤蔓一樣纏在她的身上,把飄在云端的她強行拽了下來。 隨后她聽見了有人一直在叫著她的名字。 酒井奈月猛然醒了過來。 劇烈晃動的視線中是少年布滿汗水的白皙脖頸,柔順的黑發濡濕的貼在帶血的臉頰。狼狽的模樣讓他看上去就像是被遺棄的動物,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酒井奈月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嗓音喑啞:“杰君......怎么了?” “奈月!” 夏油杰在感受到那一點輕微的動靜時已經屏住了呼吸,等到臉上真的傳來輕柔的觸摸時他才敢肯定發生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猛然松了一口氣,緊緊抱住酒井奈月把頭埋進她瘦削的肩膀。 冰涼濕潤的液體砸在她的皮膚上,如果不是溫差它的重量輕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但卻包含著她需要用全力才能承受的情感。 酒井奈月微微閉了閉眼,環住少年的脖頸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我沒事呢。” 繃斷后又被重新粘在一起的神經把夏油杰從徹底的崩潰里拉了回來,他忍耐著快要失控的情緒,把酒井奈月從懷里放下來仔細檢查著她的狀態。 臉上揚起可愛笑容的少女仍舊在發燒,但精神比剛才昏昏沉沉的模樣好了很多,腹部的傷口也停止了出血。 夏油杰非常害怕這是最后一次的回光返照,他強壓下那些支離破碎的死亡記憶,借著閃爍的燈光死死盯著酒井奈月如春風般讓人沉醉的綠色眼眸:“你一定要活著。” 在游戲里酒井奈月曾經無數次聽到過差不多的話語,而她對于這樣的請求也逐漸變得得心應手。 從生硬的撒謊再到鎮定自若的用反問解決問題,酒井奈月十分明白這個時候該用什么樣的姿態來回答—— 既不完全說透,又能讓人感受到她的回應。 但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給出自己的答案。 用死亡去考驗別人對她的喜愛的游戲應該要就此停止了,因為她知道有人真的會因此而難過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