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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一個新手村 第78節

    趙汾風塵仆仆趕來,小半年沒見,他整個人看起來又老練了許多,嘴角還蓄起了胡須,加上一身富貴金錢長袍,氣質更是沉穩。

    一見到葉蘭亭,趙汾就道:“村長,您與何少東家談妥了船運合作?”

    葉蘭亭倒了杯茶給他:“沒錯,何子騫是個可以合作的人,我讓他提供三艘貨船給我們,讓了兩成的股給他。”

    “可是何子騫若是介入了我們的船運商號,礦鹽的事被他發現怎么辦?”趙汾擔心地道。

    要知道,現在還是盛王朝坐皇位,在北方戰事沒有個結果之前,私下販鹽可是不被官府允許的。

    葉蘭亭懶懶笑道:“怕什么,何氏自己見不得人的買賣還少了嗎,而且……何子騫雖然精明,但他應該是信得過的人。”

    因為葉蘭亭已經佐證,何子騫就是她那個便宜哥哥的人,葉蘭亭在這邊跟何子騫合作,其實也是間接性助力她那從未謀面的哥哥。

    當然,她很清楚,何子騫找她合作,其實也是看中了她大古商號貨品對北方客戶的吸引力,二也是想打著她這邊商號的名義偷偷運送自己的貨,否則何子騫是傻了才愿意白出三艘貨船,還得投兩成的原始股錢。

    這一筆股錢可不少,葉蘭亭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壓榨他的,就像當初在香皂秘方狠狠讓他大出血。

    趙汾不解:“何子騫是做兩姓生意的,我們與他合作過深,會不會倒時沾上一身腥?”

    葉蘭亭:“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后手應對。這樣吧,反正我這次都來了上河郡,明日我隨你去一趟洛城碼頭,親自登船看看我們商號船運情況如何,實在不行,何子騫那邊再行權宜之計。”

    趙汾點頭:“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意。”

    說定后,第二日一大早,葉蘭亭就點了薛霽安和楊青鋒二人陪她一道前去洛城碼頭,留下鄭姑和啞娘在酒樓給楊飛翎他們幫忙。

    洛城碼頭船運十分繁忙,碼頭的扛貨工人赤著胳膊大汗淋漓正在來回搬運貨物。

    趙汾引著葉蘭亭一行從一個人少的港口登上他們的貨船,這艘貨船便是當初從百靈手里接過來的彈唱花船改裝的,花枝招展的,在碼頭里停著的一種臟兮兮黑黢黢的貨船當中十分顯眼。

    登上商船后,葉蘭亭既然直接進了最里面的船篷小屋,這間小屋以前是百靈用來小憩的屋子,現在被改來用作主家和客人商談生意的雅間,保留了百靈之前雅致的布置。

    趙汾命人將商船的訂貨單和開通船運商號后的所有交易記錄賬本交給葉蘭亭過目。

    楊青鋒握著長劍,站在船頭守衛,薛霽安在旁邊幫著整理歸類賬冊,葉蘭亭翻看賬目和記錄,時不時詢問趙汾幾句。

    “趙東家,上回找我們訂購八千枚罐頭的那位北方客戶來了人,說是請您過去一敘。”船外的小廝前來傳話。

    葉蘭亭抬頭,微詫:“八千枚罐頭,什么時候的事?”

    趙汾道:“上月底來的單子,但對方說一定要親自見到大古商號負責人才肯付定金,我與對方周旋了半個月,這生意一直沒談攏,估計是看我沒松口,對方竟然親自找來了。”

    葉蘭亭想到什么,深思片刻,忽而道:“我要親自出馬,會一會這位傳說中的北方客戶。”

    第77章

    葉蘭亭簡單整理裝著過后,從船篷里出來。

    對方來人約見的地點沒有選在他們的商船,也沒有選在對方的船上,而是臨時在碼頭的漁夫借了一艘烏篷船。

    算是第三方交談地點吧,葉蘭亭心道這人心思還挺縝密謹慎的。

    趙汾,薛霽安,楊青鋒三個人都是葉蘭亭最信任的心腹,對面有多少人,會見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情況又不明,葉蘭亭自然要帶他們一塊去。

    底氣和氣勢是要有的。

    等她上了烏篷船后,撐船的船夫便默默離開了。

    這時從船艙里傳出來一道清和爽朗的嗓音:“來者可是大古商號的東家?東家請進,我們主子已在此恭候許久。”

    葉蘭亭聽著這聲音,覺得不像那種粗獷的北方漢子,不由對那位神秘客戶生了一絲好奇。

    她整整衣袖,掀開艙外氈簾,彎身走了進去。

    船艙中的光線并不十分明亮,船尾往兩邊勾起的氈簾透進來半窗的光影,逆著背后的光,見到兩個身型高挑的男子端坐在船艙中。

    視線甫一進入光線稍暗的地方,葉蘭亭不太適應地瞇起眼,下意識的反應是,果然不是粗獷派的,居然是文雅派的。

    她松開船篷簾子,頗有閑庭雅致氣質地站在門口,等著眼睛適應艙內的視線,然后好將對面的兩個男人樣貌看清楚。

    瞳孔很快適應艙內稍顯暗角的對比,來了來了。

    當先一人是個面帶淺笑的三十出頭男子,應該就是方才出聲那人,他穿著月色素袍,頭纏一根銀色發帶,衣著并不是很華貴,但此人的眼眸透出睿智的精光,嘴角掛著打量的微笑,渾身透出骨文人雅士的氣質。只是,他視線在見到葉蘭亭時,驀然一愣。

    葉蘭亭不知道他在愣什么,她迅速不動聲色將視線投向月衣男子后側的男人,那人遠遠就透出的不容忽視的氣場,讓葉蘭亭直覺,他才是真正的boss。

    坐在稍微后側那男人,寬肩窄腰,氣勢挺然,頭束玉冠,身披黑色斗篷。

    就這身打扮,天然就與旁人的氣場不同。

    可當葉蘭亭的視線投過去,卻是不由自主一怔。

    這人……好生熟悉!

    葉蘭亭盯著他的臉,陷入了回憶。

    那人也從茶盤中抬起頭來,視線筆直地落到葉蘭亭面上。

    與他四目相對,葉蘭亭終于從回憶中想起來,這張臉,……真的好像她小時候住在外婆家時,隔壁鄰居那個對她很好的大哥哥。

    不過自從她高中畢業后,就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他了,葉蘭亭不太確定他現在長什么樣,但葉蘭亭想,如果再見到那個鄰家哥哥,他的歲數和模樣應該都和面前這個男子差不多吧。

    畢竟他們真的長得太像了,從五官到神情,面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成年版的鄰家哥哥。

    而就在葉蘭亭微微失神的時候,對面的男人也是驀然一怔,忽地站了起來,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表情驚愕,仿佛生怕認錯了人。

    他見到葉蘭亭,表情從驚愕,而后又變成驚喜、思念、眼眶微紅、潸然復雜,到百感交集……

    葉蘭亭接受到那樣強烈的情緒波動,眼皮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雙手在袖中微微捏緊。

    她看著他的神色,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現在是在架空世界里,此情此景,她真的會以為是和小時候鄰居家的大哥哥久別重逢了。

    不想,對面的男人突然顫聲喚了句:“……蘭亭。”

    葉蘭亭聽到他喚出自己的名字,心突然砰砰狂跳了幾下,莫非真的……

    而跟在她身后的趙汾幾人還沒來得及掀開氈簾進去,就聽到里面的男人無比深情地喚了聲:“蘭亭。”

    薛霽安眉頭一皺,立馬越過愣住的趙汾,掀開氈簾走了進去,急忙看向葉蘭亭,見她沒事才放了心,疑惑地問:“村長?”

    楊青鋒也緊跟著進了船艙,警戒地握著腰間長劍,眼鋒凌然環視艙內。

    趙汾也隨后進來,本就不太寬敞的船篷空間一下子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葉蘭亭看著三人這架勢,正想出聲讓他們退下,不料,她的三名心腹在見到對面的男人時,同時愣住,齊齊出聲——

    “葉大哥?”

    “葉大哥!”

    “葉大郎?”

    葉蘭亭:“………”

    誰能來告訴她,現在這到底是是什么個情況???

    陳宴陵看著團團將葉蘭亭護住的三個大古村村民,笑了:“果然是你們。”

    旁邊的聞人沛看看對面一臉復雜的葉蘭亭和她身后三個神色驚喜的男子,又看看自家溢于言表喜悅的殿下,摸了摸下巴,最終將深思探究的視線定在了葉蘭亭身上。

    “葉大哥!我就知道你沒死!”楊青鋒率先上前,在聞人沛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狂喜地抱住了陳宴陵,兩只幽黑的手掌在陳宴陵背上激動地拍了又拍,看得聞人沛十分緊張。

    陳宴陵也高興的哈哈大笑:“虎娃,幾年未見,你竟長得這般英姿勃發少年英雄,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薛霽安也是十分驚喜,更多的是替葉蘭亭感到高興:“葉大哥,當初你在后山失蹤,我們大家都以為……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里重逢!實在是太好了!”

    “你是……薛家二狗子?”陳宴陵真的險些認不出來這些小伙子了,幾年不見,當初瘦弱的少年如今也英俊挺拔了,他們的變化竟是比他還大。

    趙汾也是滿懷感慨:“是啊,沒想到一直與我們聯絡的訂貨客戶竟然就是村長的哥哥,實在是太有緣了,今日在這里相見,真是喜事一樁啊!還好村長說要親自前來,否則就要錯過與大郎重逢的機會了!”

    陳宴陵拍拍趙汾的肩膀:“趙家大哥。”

    而葉蘭亭一臉麻木站在船艙,聽著他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話,也終于確認了對面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那就是她那位假死而后跑到北方滄州豎起復國大旗的便宜哥哥——陳、宴、陵。

    葉蘭亭說不出此時此刻自己的什么心情,說驚喜吧,也是有一點,畢竟她和這位便宜哥哥神交已久,早已經在腦海中構畫過多回他的模樣,等見到真人,他也確實沒有讓葉蘭亭失望。

    但等真正見到他后,葉蘭亭又有點心情微妙,因為他長了一張她認識的人的臉,還有個同名同姓的名字。

    葉蘭亭沒法把這個陳宴陵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也沒法把他當做小時候親近的鄰家哥哥,一時間心情無比割裂,站在那兒神情發呆,沒有出聲。

    甚至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是趕緊離開這艘船。

    她還顯少有這種想要逃離的時候。

    “蘭亭。”陳宴陵深吸一口氣,走到葉蘭亭跟前,深邃的眼眸直直看著她。

    他伸手,似乎想要觸摸她,但見到她下意識微微往后避開的小幅度動后,又頓住,柔柔放低了聲音道:“蘭亭,你是不是在怪哥哥當初不辭而別?”

    葉蘭亭有點不自在:“……沒有啊。”

    “那為什么以前最黏人的小丫頭見到我,都不肯喊哥哥了?”陳宴陵輕輕地笑。

    “可能是太久沒見了,有點生疏了吧。”葉蘭亭干巴巴地說,說著說著,眼神飄向后頭一直在好整以暇打量她的聞人沛。

    能夠被陳宴陵帶著隨行的人,一定是他最器重的心腹,將來陳宴陵要是能重登大寶,就會給這人封侯拜相那種,是以葉蘭亭也重新打量了聞人沛幾眼。

    陳宴陵想了想,轉身對聞人沛道:“聞人,你先帶他們幾個去船上歇息,我與蘭亭有話要說。”

    聞人沛遵命起身,趙汾薛霽安他們也知道兩兄妹乍然見面,肯定有好多體己話要私下說,便也跟著聞人沛上了不遠處的大船,只留下兩兄妹在這艘烏篷小船上。

    只剩下他們單獨二人,葉蘭亭那種不自在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陳宴陵走到船頭,拿起船桿一撐,將小船劃到了洛河中間。

    葉蘭亭坐在船尾,看著陳宴陵高大的身型,黑色披風將他襯得無比豐神俊朗,站在船頭,像一幅風景。

    他走進來,在葉蘭亭對面坐下。

    “蘭亭乖,別生哥哥的氣,好嗎?”陳宴陵向她解釋,當年他是怎樣不得已才要假死離開大古村,這些年又是為何不與他和阿公阿婆聯系。

    “你今年也十七了,相信阿公已經把身世告訴你了。沒錯,在我離開這幾年,一直在圖謀復國大業,大業一日未成,我一日不敢回來。”

    “倘若有朝一日我死在戰場,就讓你們以為我五年前就死在落日山,了無牽掛,從此平凡一生。”

    陳宴陵用寵溺的眼神看著葉蘭亭:“但我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會黏在我屁股后頭叫哥哥的小丫頭,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成就。哥哥很欣慰,我的蘭亭這么能干,即便沒有我的保護,你也能夠活得好好的。”

    “剛才我看到趙汾和楊虎娃他們,確實非常驚訝,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大古商號竟然是你創辦的。但現在我見到了長大后的你,又想,為什么不是你呢,我們的蘭亭從小就聰慧伶俐,比男兒家還要能干。”

    “蘭亭,不要生哥哥的氣好不好,現在我們的陳國大軍已經壓境陵城,成敗都在此一戰,倘若哥哥成功了。你會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誰也不敢再欺負你,我們小時候遭過的那些苦,受過的那些難,都是我們一步一步重回天京腳下的路。”

    葉蘭亭聽著他的話,終于確定了面前的人是陳國皇長孫殿下陳宴陵,不是她小時候認識的那個鄰家哥哥陳宴陵,心里有些惆悵,但也不自覺松了口氣,心里的那種不自在漸漸消弭。

    她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這個身份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