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放下包, 洗了洗手, 隔著窗戶看了眼兩個人認真寫作業(yè)的孩子，又笑著離開了。

    別說，有個孩子陪著一起學習，另一個學習的勁兒頭就更足了。

    尤其是冬冬上了一年級以后，更是覺得自己是個大孩子了，在晨晨面前的偶像包袱老重了。

    “笑什么？”

    韓竟耳力過人，一早就聽見門口孟寧回家的動靜。

    耐心等了一會兒，果不其然，小狐貍滿眼帶笑地走了進來。

    “冬冬跟晨晨相處的越來越好了?！泵蠈幭盗藗€圍裙，站在韓竟旁邊，眉眼彎彎，“這才一年，他們相處的倒比一般家里有兩孩子的人相處的還好。真好。”

    韓竟把帶骨頭的rou剁成塊，放在盆里，唇角露出意料之內(nèi)的笑意。

    兩孩子本就是個乖巧孩子，尤其是冬冬，被孟寧教的那么好，懂事體貼，愛護女孩。

    相處不到一起才奇怪。

    “對了，”說完孩子的事，孟寧又看向閑下來的韓竟，眉眼彎彎，素手勾著他衣服，“我聽說今晚韓同志英雄的厲害?！?/br>
    韓竟握了下孟寧的小手，入手還是有些涼，灌了個暖水袋放她手心里，后者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韓竟忍不住想逗逗她，捻起她滑到額前的碎發(fā)撥到她耳后，低笑了聲，呼吸灑在她耳垂。

    “是嗎？”

    孟寧抿嘴，耳邊卻不爭氣的泛紅，而后迅速紅到臉龐。

    韓竟越是到了而立之年，身上越發(fā)的穩(wěn)重內(nèi)斂，少見這么不莊重的樣子。

    倒像個書里寫過的登徒子。

    孟寧沒男人道行高，微微掙扎著從他手里退出自己小手，嗔他，“不是?！?/br>
    不得了，韓竟都不正經(jīng)起來。

    韓竟笑出聲，拿了張報紙蓋在rou盆上面，不再逗她：“晚上想吃什么？”

    “炒兩個rou菜吧?！?/br>
    剛好韓竟今天打了豬rou，改善改善生活。

    “好?！?/br>
    韓竟切著rou，孟寧扁了扁袖子，幫著他遞菜，“馬上該過年了，趁著這段時間沒下雪，你去大妹家一趟，給大妹送點rou和雞蛋。”

    韓愛荷上個月剛出月子，韓竟猜的不準，明明生的還是個小子。

    孟寧抽空去看了，小家伙五斤多的，長得像韓愛荷男人。

    韓竟本來準備的都有韓愛荷的，但聽孟寧主動提起來，心里還是會有兩分熨帖。

    孟寧雖然年紀小些，但在待人處物上還真是沒得說。

    “好，我回頭去一趟。”韓竟拿水沖了下刀，“天冷，到時候你就別去了。”

    南市的冬天確實冷，坐在自行車后面該捱得凍也沒少捱。

    孟寧冬天還怎不怎么愛動彈。

    她手上拿著兩大番茄，胳膊肘撞了下韓竟，眉眼透著狡黠，作怪：“韓同志這么心疼我呀。”

    韓竟把刀放在案板上，接過她手里的西紅柿，微搖了搖頭，眼底暈開無奈與些許笑意。

    小狐貍。

    —— ——

    次日，孟寧下班回到市中心的倉庫，跟大文幾個人總結(jié)了下最近生意。

    招財來的最晚，掀簾子進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

    “財務(wù)?！?/br>
    “坐?！?/br>
    人都到齊了，大文先開了口，“財務(wù)，咱們現(xiàn)在市面上上賣棉服的人漸漸多了，還有幾個打著南邊的旗號，生意也是不錯。”

    市場還是這么大的市場。

    隨著競爭者的數(shù)量增多，相對的，他們能手里能握著的市場份額相對是減少了。

    價格也不可能隨意的升降。

    “對，”陳陌也開口，臉色不是很好，“財務(wù)，火車站那邊現(xiàn)在生意也沒有去年好做了，價格也賣不到去年那么高了?！?/br>
    “這很正常。”

    一年多的起起伏伏，孟寧心態(tài)穩(wěn)了不少。

    “今天天不冷，現(xiàn)在出來賣衣服的也多，隨之而來的替代品也就多了。再說，火車站我們本來往外送出去的衣服也都是走量簡單款，同類替代品太多。我們也不可能再像去年那樣提個價，利潤下降是必然?！?/br>
    “財務(wù)，那咱們怎么辦？”小武急不可耐。

    孟寧纖細手指握著水杯外沿，視線淡淡看向坐在靠門最外側(cè)的招財：“招財，你怎么看？”

    招財愣了下：“財務(wù)，你問我？”

    “嗯。說說你最近跑的看法?！?/br>
    招財不是個怯場的人：“我最近多是以我們2號倉庫為據(jù)點，在其周邊內(nèi)外活動。雖然，現(xiàn)在市面上確實出現(xiàn)了幾家賣棉衣的地方，但其實棉衣的生意我們還是有賺頭?！?/br>
    “只是比去年少了些，利潤只是下降，不是沒有。如果咱們還繼續(xù)做棉服生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賺的價格會比去年低?！?/br>
    孟寧認可這句話，點頭，問道：“那你覺得這個生意我們還有必要繼續(xù)做嗎？”

    “財務(wù)，因為咱們現(xiàn)在消費水平在這，拿我們家舉例吧。我們家四口人，除了我跟進寶，家里也就我爸有個看倉庫的休閑活。一個月進項大幾十，一年能存?zhèn)€小幾百。但就這，您要讓我冬天買幾身棉服，我覺得也不現(xiàn)實?！?/br>
    “怎么不現(xiàn)實？”

    一件棉衣最貴也就二十多塊錢。

    招財現(xiàn)在不結(jié)婚，也沒什么負擔，為什么會不現(xiàn)實？

    “首先，我娘都不會同意。”招財半開玩笑，“她還指著家里存的錢給我跟進寶娶媳婦辦四大件。”

    大家伙都笑起來。

    孟寧也面露淺淡笑意，放下手里的杯子，饒有興趣，“繼續(xù)?！?/br>
    “我覺得我娘的想法應(yīng)該占大多數(shù)人想法。手里沒錢嗎？有錢，但買棉衣也最多買個一件，兩件就頂天了。不會多買。那也就意味著我們的市場份額是在縮小的。棉服的價格在這放著，太貴了。大部分人家也不可能一年換一件棉服，而且今年天并沒有去年冷?！?/br>
    去年能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在于驟然降溫的天氣。

    “你說的有點道理，”孟寧笑，“可我現(xiàn)在錢都投出去了，又該怎么辦？”

    “可以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繼續(xù)做棉服，另一部分開始提前做春衣?！?/br>
    孟寧覺得招財已經(jīng)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沒有打斷他，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xù)。

    招財把腦子里半成型的想法說出來：“在同等競爭下，我們要想脫穎而出就必須形成我們自己的優(yōu)勢。就像我們?nèi)ツ曜龅哪切┚掳?，獨一無二，只屬于我們。像買得起那些衣服的人，也不像個會很在意價格的主?！?/br>
    “所以，財務(wù)，我建議今年咱們跟去年反一反，把重點放在精致版上。設(shè)計出更多好看的款式，獨一無二的款式，形成咱們自己的優(yōu)勢。然后，提前推出春衣，走在市場前面。”

    “這段時間跑的有效果。我再給你補充一點，大人不可能每年換一身冬衣，那小孩子過年總是需要一件新衣服的吧?！?/br>
    “對?！闭胸斞劬︱嚨亓亮讼拢柏攧?wù)，你說的對。小孩子的衣服用料少，款式也不用太難，只要顏色鮮亮便是好的。這個童棉服的市場，咱們也可以繼續(xù)深挖?！?/br>
    孟寧笑了下，似在招財身上看見了何波的影子。

    “想法不錯，那這次就交給你來全權(quán)負責?！?/br>
    “啊？”

    這句話一出，不止招財愣了，大文幾個人也愣了。

    孟寧不是個不知道放權(quán)的人，不然也不會跟何波安然無事相處這么久。

    “前幾天的棉服生意算是我給你們打個樣，剩下的幾天交給你們來負責?！泵蠈幯劬哌^眾人，溫和道：“招財為主，陳陌、袁河和小武為輔。我和大文就在你們后面支著你們?！?/br>
    幾個大男孩有些沒回過神。

    孟寧沒多解釋，給他們留下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

    “我等著你們給我交一份優(yōu)異的答卷?！?/br>
    —— ——

    余下的幾天，孟寧確實輕松不少。

    棉服的生意交給了幾個大男孩，她專注于煙酒年貨的生意。

    去年的煙酒茶葉處理的太早，沒賺上多少錢，全靠棉服拉起來。

    今年跟去年卻翻了過來，尤其是到年關(guān)這幾天，煙、酒、鋼筆、茶葉、手表、收音機等都是緊俏貨。

    尤其是還接了幾個房子跟自行車的大單子。

    利潤蹭蹭蹭地往上漲。

    “財務(wù)?！?/br>
    “嗯?！?/br>
    孟寧看著大鳴跟著袁河他們一起卸貨，運貨的貨車停在倉庫不遠處。

    韓竟熄火，從車上下來，沒走兩步，便在車尾看見了孟寧帶著個毛茸茸的帽子，裹著個粉白色的圍巾。

    嫩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怎么來了？”他脫了手套，微有些冰涼地手指覆蓋在她的臉上，“冷不冷？”

    “還好。”孟寧微蹭了下的手心，眼睛暼著周圍，輕咳一聲，輕飄飄的，帶著幾分嬌嗔，“我?guī)藖斫迂浤??！?/br>
    韓竟眉眼露出幾分柔和，取下兩只手套，單手爬上駕駛座，手套放在駕駛抬子上，從車上拿下來一個紙盒。

    他遞個孟寧，“往旁邊站站?！?/br>
    孟寧接過盒子，心里雖然腹議韓竟像哄晨晨似的，卻還是不免有些新奇。

    “帶回來的是什么？”

    韓竟每次出車都會給她還有孩子們帶些東西。

    “去那邊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