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元忙謝了他的提醒，放輕腳步靠近書房，“張哥哥，福晉說主子爺中午很喜歡佛跳墻，便讓我送了一盅過來。”

    張起麟重重松了口氣，救星可算是來了！

    “爺，福晉著人送來的佛跳墻。”張起麟放下食盒，“天色不早了，您可要現在用晚膳？”

    四爺寫字的動作不停，聞言只淡淡道：“佛跳墻？”

    張起麟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主子爺這分明是在問除了佛跳墻還有沒有帶話。

    趙和元沒說，那必定是沒有的……那他也沒法子憑空捏造出來。

    四爺見他沉默，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啪！”重重放下狼毫，四爺雙眸冰冷，繞過書桌大步往外走，“去正院！”

    雖然發了怒，但張起麟反而松了口氣。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忙招呼人跟上四爺。

    盛夏，晚風依舊活著熱氣，吹在臉上也能沁出細汗。屋里放著冰，兩個小太監在瓷缸旁打著扇，凝意又是吃辣，一口辣下去，嗓子眼都能冒火，更別說身上的汗了。

    她卻吃著很開胃。

    四爺進來時，便瞧見她不修邊幅吃的正酣的一幕，忍不住黑了臉。

    尤其是那沖鼻的辣味，沖的四爺滿臉慍怒，“不能吃辣還吃？小心胃疼！”

    凝意活著熱氣抬眉，瞧見四爺站在廊下，不確定的叫了一聲：“爺？”

    四爺咬牙，黑著臉進屋，奪了她的筷子，“張起麟，讓小廚房備清淡的菜端上來。”

    “爺！”凝意起身，“我今兒就想吃辣的，是辣了點，可這些菜開胃，妾身今兒已經吃了兩碗飯，卻還覺沒吃飽呢。”

    四爺瞇眼，“不許。撤下去……”

    凝意扒拉著四爺的胳膊，“爺，您要是撤下這些菜，妾身就不吃了。”

    四爺擰眉，愈發不解的看她，“你往日不吃辣，突然吃一次又吃的這么兇……酸兒辣女，李氏懷著大格格時愛吃辣也沒你這般過分。”

    此言一出，萬籟俱寂。

    凝意臉色變了又變，落在鬢角的發絲貼在臉上，連身后那涼風都覺得慎的慌。

    作者有話說：

    來啦，qaq

    第25章 身孕

    “已經確定了？”永和宮內, 德妃透過窗戶看向陪著三位公主玩的凝意，“小四，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你可都記得？”

    “兒臣記得。”四爺心不在焉, 耳邊落入的也全是凝意的聲音。

    聽了他這簡單的四個字, 德妃反倒是嗤笑了兩聲, “李氏和宋氏是我看中的，她們二人如今在后院使得那些小心思, 算起來也有我的一份錯。當年若不是著急改改你這見人都不帶笑的臉……你怎的沒叫你府上的大夫給她瞧瞧？”

    凝意最近的口味的確變了。

    往日不太能吃辣，可昨兒吃辣吃的樂不思蜀。

    四爺倒是想讓周華未來瞧, 可凝意推脫等六阿哥成親后再看。

    “她不愿。”四爺輕輕蹙眉，落在膝上的手指緊了緊。

    “她不愿你就由著她亂來？”德妃氣不打一處來, 哪怕眼前是自個兒親生的也眼疼，“女子懷孕臨盆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有了身孕就好好養著，萬事都得備下。宋氏懷二格格時都敢對自己的孩子下手來污蔑凝意, 你覺著她能在凝意懷孕時安分守己？我瞧你平日里甚是聰慧, 怎的到了此時如此之笨？”

    因著生氣心火上臉，德妃起身在殿內來回走動, 最后靠近冰塊才算降了火氣，“今兒是小六的好日子，我先不與你計較！你現在去阿哥所陪著小六，看看他那頭有無需要幫助的。凝意在永和宮里頭, 我替你看著。”

    四爺起身拱手作揖，謝過德妃后起身往外走。

    凝意雖陪著三位公主，但注意力依舊放在正殿。

    故而四爺一出來, 她便察覺到了。

    她束手束腳的站在廊下, 對于懷孕一事,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她來自未來，知曉未來醫療手段很出色。

    可這是清朝，一旦難產便是九死一生，哪里能不怕的？

    她這當太后的目標還沒達成呢！

    “爺。”凝意抿了抿唇。

    四爺站在她身邊，看著她變幻莫測的臉，從那雙澄澈通透的眼中第一次看到類似于懼怕的眼神，四爺心口微梗，竟是生出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凝意納入懷中的沖動。

    “不怕，有爺在。”

    五個字輕飄飄的落在凝意耳邊，等她回過神時，四爺已大步朝外走去。

    凝意撫著耳朵，微紅的耳垂出賣了她此時并不平靜的心神。

    “四嫂。”五公主最是年長，捂著唇偷笑，“四哥待你可真好！”

    凝意捏了捏她的臉頰，“哪里好？”

    “我從未見四哥露出如此平和的表情。”五公主挽著她的胳膊，見凝意走路很是緩慢，她也沒在意，只倒是天氣熱容易冒汗，“六哥是個溫潤如玉的，見著咱們姐妹三個都是笑盈盈的。可四哥不同，他對誰都是一張冷臉。我還私底下聽額娘跟皇阿瑪抱怨，說這是生了一尊閻王，天天冷臉，也不知給誰擺臉色瞧。”

    凝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帶著三位公主進了小廚房。

    小廚房里一應俱全，時鮮的果子和新鮮的雞鴨魚rou樣樣都有。

    “四嫂。”八公主扒著高高的灶臺，“冰碗，我要吃冰碗。”

    凝意環顧四周，沒見小廚房里有冰塊，便遣了霜降去找李嬤嬤。

    李嬤嬤一聽可嚇壞了，忙把這話告訴德妃。

    德妃也著急，這若是真有了可不能碰冰啊。

    她便親自去了小廚房，見三個女兒粘著凝意，里頭其樂融融一片祥和，四個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她會心一笑走了進去。

    “好孩子，你怎能親自做？”德妃拉著凝意的手，“冰碗錦時也能做，讓她在這里忙著，你隨我去殿內坐坐。”

    凝意笑盈盈的看著德妃，“額娘，您殿內到處都是冰塊。”

    “哎喲！”德妃恍然大悟，“那便讓人在永和宮搭一塊陰涼地出來。宮里這么大，我就不信連這么一塊涼爽的地都找不到。”

    凝意接了德妃的好，沒真上手，只站在一旁說要用到哪些材料。

    其實也不難，御膳房也能做，但終歸沒有自個兒宮里做的及時。

    幾位公主也在夏日里饞冰碗，德妃卻很少讓她們碰。

    今兒有凝意這個靶子在才敢大膽提出來。

    八公主狡黠的轉了轉眼睛，沖著凝意討好的笑了笑。

    凝意失笑，轉身和德妃出去了。

    日頭透過濃密的樹葉落在磚地上，留下斑駁樹影。

    凝意站在影下，輕聲道：“額娘，兒臣身子不大舒服，想叫個太醫。”

    德妃驟然轉身，仿佛早有預料，“這就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宮生了這么多個孩子不還還好的活著？你若真有了身孕，本宮便去求皇上，讓皇上從太醫院派幾個醫術好的去府上照看你的身子，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后再回來。還有你身邊沒個有經驗的嬤嬤可不行，本宮讓錦時去幫你……”

    “額娘，李嬤嬤是您貼身的人，兒臣怎好要了她去？”凝意瞪大了眼睛，忙擺手：“嬤嬤跟著您是在享福，去兒臣院里那可就是忙活了。”

    “這是什么話！”德妃的確心疼李嬤嬤，但去自個兒兒媳院中照顧十月也沒什么打緊，“你這孩子就是太乖巧了，本宮瞧著都心疼。”

    太醫很快就來了，來的還是太醫院的院判大人，名為周巖。

    “周太醫，如何？”德妃搭著小桌子，身子前傾頗為著急。

    德妃這般著急，周太醫心中有數，把脈時不僅把有沒有身孕，還將這位四福晉需要怎么調理身子都想好了。

    藥方在腦海中過了好幾圈，周太醫才收回手，他笑道：“恭喜福晉，的確有了身孕，不過眼下只一月。福晉身子虛，想必今兒中了暑熱，雖說懷孕之人不宜用冰，但若是真中了暑氣也不好。福晉可以讓人在屋里稍遠的地方擺上冰塊，不近身倒也無需過分擔心。”

    凝意早已愣住。

    德妃撫著她的肩膀，沖著周太醫道：“既然凝意只這一月的身孕，還得勞煩周太醫守口如瓶。你在宮中多年，這忌諱你也是知曉的。至于這脈案，你在太醫院留檔，再抄錄一份送過來。”

    “是，下官遵命。”周太醫彎著腰，提起箱子：“下官定會為四福晉保密，不會讓此消息從下官口中流出。娘娘，皇上那邊……”

    “皇上那邊本宮會親自告知。”德妃笑容微淡。

    周太醫見無其他事，便告辭離開了永和宮。

    凝意撫著肚子，算起來已經晚了兩月。

    按照歷史來算，烏拉那拉氏懷上弘暉差不多是在今年六月，而如今已是八月十五中秋。

    果然！

    這古代要么就是避子湯，若不喝這東西，怎么小心都會懷上。

    三個月……已經在她意料之外了。

    每次行房，她都會及時泡澡，不管多累多困，這一步都不能少。

    “錦時。”德妃叫了李嬤嬤進來，眼角眉梢俱是喜氣，“你著人將東配殿打掃出來，今兒凝意便住在那里。床鋪多加兩床褥子，可得軟一些，還有那枕頭也得注意。最重要的是屋里用的香料得你親自把關，必得是清新凝神，可萬萬不能有麝香。”

    “哎喲。”李嬤嬤哪里還有不懂的，“奴婢先給四福晉道喜了。今兒是六阿哥成親的大日子，又是八月十五中秋團圓夜，福晉又查出身孕，永和宮便是紫禁城最有福氣的地兒。”

    “你這潑猴。”德妃笑罵道，“還不快去準備？”

    李嬤嬤忙應下，叫了幾個小宮女一起去布置東配殿。

    凝意總算是回過了神，什么都好，就是這突然間覺得餓了，于是，她咬了咬唇可憐兮兮的看著德妃：“額娘，兒臣餓了……”

    “餓了呀！”德妃點點頭，“是該餓了。你們這么早進宮，早膳本就用的早，方才午膳我見你也沒吃多少。想吃什么都告訴我，我著人去御膳房做。”

    凝意只想吃辣的，便報了幾個川菜，“尤其是這辣炒豬肝，兒臣想想都流口水。”

    德妃聽一個驚一下，最后一言難盡的看著凝意，“生兒生女我倒是不在乎，但你突然吃辣的，自個兒可受得了？”

    “辣的開胃。”凝意靦腆的笑了笑，“御膳房的手藝是極好的，平日里愛吃的眼下卻覺得口味淡了些。”

    德妃哪里有不應的。

    她是有經驗的，知曉這懷著身孕的人口味有多刁鉆。

    今兒想吃辣的，明兒就不定是吃酸的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