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一點就通：“宋主子明明喝了紅花，為著孩子也得臥床等周大夫來瞧瞧，可她反倒是在院中動用私刑，此為心太急。周大夫開了安胎藥后，她又喝的十分緩慢，就和平常喝藥一樣，此為不心急。”

    不得不說，霜降是個膽大心細的，明明都冤枉到她頭上了，卻依舊能耳聽八方眼觀四面。

    凝意彎下腰，拎著水瓢繼續澆水，聞到那股熟悉的濃香味，她便想起今兒四爺對她的態度。

    這份信任，不枉費她昨晚賣身又“賣藝”。

    既如此，她也得做出點表現。

    思緒剛定，便見趙和元快步進來：“主子，今兒主子爺晚膳在正院用。”

    凝意挑眉，“那就再加幾道菜吧。讓蘇安玟這些時日去外頭逛逛，選些上好的魚翅燕窩，海參鮑魚?！?/br>
    她不是個小氣的，到時獎勵四爺一道“佛跳墻”吧！

    吩咐完，見趙和元杵在原地欲言又止，凝意好奇，“什么話讓你揣在肚里那么久都說不出來？”

    趙和元撓了撓頭，壓低了聲音，“主子爺說您今兒這衣服不太合適，讓您早些換了。要不然……”

    “佛跳墻”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飛走了。

    凝意提著水瓢，撐了撐酸痛的腰：“要不然？”

    趙和元眼一閉，牙一咬，命都豁出去了：“主子爺道，您這身打扮讓他瞧著眼疼。”

    “佛跳墻”徹底飛走了！

    凝意咬著后槽牙，重重舀了一瓢水，帶著怒氣澆在地里：“今兒正院閉門謝客！”

    作者有話說：

    四爺：你閉門謝的是客，爺是客？

    第18章 和諧

    紅花一事讓后院人心惶惶，但正院眾人依舊該做什么做什么，未受影響。

    凝意雖說了閉門謝客，可這些時日觀察下來，四爺的確是個面無表情也冷心冷情的，卻也是個怪不要臉的！

    今兒這頓晚膳，四爺必定會來正院。

    “小菜先上，面條等爺到了再下。高湯繼續燉著，讓七寶去幫忙。”凝意撐著下巴，吩咐晚膳卻在看著霜降手中的針線。

    她不太喜歡清朝這直筒的旗裝，進宮無法更改，在府中稍稍改動倒是可以。

    “主子，您這想法真妙。”霜降伺候凝意更衣，“還能再收兩針，奴婢再給您改改。”

    “這樣將將好?！蹦鈸嶂?，“待會兒用完膳，難免會顯得緊身?！?/br>
    四爺就是在這時來的，瞧見凝意這身穿著，眸色亮了亮，轉瞬又冷淡下去，只坐下說：“用膳吧?！?/br>
    凝意扯了扯唇角，見他這副神色就起了逗弄之心，“爺覺著妾身這身衣服如何？還讓您眼疼嗎？”

    四爺不動聲色，“尚可?！?/br>
    “只是尚可？”凝意揮了揮手，霜降等人有眼力見的退下去。

    *

    七寶跟在蘇安玟身邊打下手，“蘇哥哥，這高湯好香啊，您真厲害！”

    蘇安玟樂呵呵的道，“都是主子聰慧。”

    他也喜歡七寶的機靈勁，“明兒我得出府去買些東西，不妨你跟我一起去？”

    “當真？”七寶雙眼蹭的發亮，激動的抓著蘇安玟的衣袖，“蘇哥哥可太好了！”

    蘇安玟下了面條，又澆上高湯，再將辣子等調料單獨分裝，“先別高興，主子爺在這兒，你還不將這些端去前頭？”

    “是是是。”七寶喜形于色，摸著小腦門：“奴才這就去！”

    只是他這一進去，便見自家主子生著悶氣坐在一旁，四爺神色自若，敲了敲桌子：“愣著干什么？端進來?！?/br>
    七寶忙低頭不敢再看，將面湯和調料全放好就退了出去。

    凝意低頭翻了個白眼，她才不告訴四爺這該怎么吃呢。

    但她低估了一個自小生長在北方的男人，面食于他過于常見，明明有些差別，可四爺照樣能吃的很正確。

    “想法不錯。”四爺終于舍得開口。

    凝意扯了扯唇角。

    四爺又道，“怎么想出來的法子？你這么一改的確比以前貼身。不過這并非規矩裝束，進宮不能穿。”

    “妾身知道。”凝意心情好了一些，“妾身不太喜歡那直筒的模樣，穿上后大家都一個樣，又分得出誰身材標志？這一改，小腰就出來啦！”

    這話倒說的沒錯。

    “今兒時間太短，明日有空我再加一些盤扣，將領子改一改?！蹦膺叧赃呎f。

    四爺頓了頓，無法想象加上扣子的領子是何模樣，“明日你沒空?！?/br>
    “??？”凝意愣住，“爺，您是有事要交代妾身去做嗎？”

    “皇阿瑪新封了敏妃，她是十三弟的額娘，明日你隨爺進宮道賀。”

    “啪嗒”一聲，筷子落在了桌上。

    凝意不可置信的看著四爺，一雙靈動的眼睛瞪的老大。

    敏妃在康熙一朝從未加封，死了才追封為敏妃。

    到了雍正朝，又因十三爺得四爺信任，追封為敬敏皇貴妃……

    凝意正了正心神，旁敲側擊的問：“敏妃娘娘生了十三弟，又生了二位公主，是該晉封。這一次，皇阿瑪是單單晉了敏妃娘娘的位分嗎？”

    “恩?！彼臓攽暎懊鲀籂敃グ⒏缢зR十三弟，你自己去永和宮，跟著額娘一起去永壽宮給敏妃道賀。”

    凝意努了努唇，吃完一碗面后又要了碗面湯，喝完才覺胃里撐得慌。

    等四爺也用完，她道：“爺，妾身撐著了，要去院中走走。”

    四爺撣了撣袍子上不存在的塵土，“聽說你在院中種菜，爺去瞧瞧?！?/br>
    二人先后到了院里，南邊一角眼下還未規整，略顯凌亂。

    凝意指著還沒發芽的地兒道：“那一塊是大蒜和小蔥，小蔥發的快，有個五六日就能長出新芽。大蒜就慢一些，天氣不錯也至少得大半個月才能出新蒜葉。另外一邊先種了些小青菜，還有一部分種著土豆苗。”

    四爺眸色深邃，不經意的落在凝意生動的臉上。

    小福晉當真是變了，以往是府中最規矩的人，他瞧著都覺得無趣。

    眼下這人目光閃亮，一張小臉容光煥發。

    說話時自信十足，哪怕是被人冤枉到頭上也能條理清晰的分析。

    四爺不知不覺看了許久，驀地出聲：“宋氏一事你怎么看？”

    “明兒妾身讓人出去買些西瓜苗……啊？”凝意冷不丁被問到：“此事爺交給了張起麟和王朝卿去查，等他們查清了自能水落石出?！?/br>
    “并非事事都能查清。”四爺沉聲道，半彎著腰看土豆苗。

    “可妾身沒做過的事，就算有人想按在妾身頭上，也會有破綻留下?！蹦舛自谒臓斏磉?，將那些翻出的土按了按，“喏，張起麟來啦?！?/br>
    真是說曹cao曹cao就到。

    張起麟和王朝卿一前一后進了正院，看到四爺和凝意在一旁研究土豆苗，兩人都以為見了鬼了！

    何時見主子爺親自下過地？

    “主子爺?！睆埰瘅霃澭芭乓延辛嗣寄俊！?/br>
    四爺直起身，漫不經心點頭，“說！”

    “致使宋主子胎像不穩的的確是紅花，但加在茶水中的量極其少。奴才問過周大夫，那些量不至于傷害腹中胎兒。那紅花的確是夾在福晉送去的布上，但奴才仍有疑慮，所以得問霜降一些問題。”

    四爺點頭。

    凝意朝著霜降笑了笑，“去吧。”

    張起麟也沒再找地方，就在旁邊問了起來，“那日去送布時，中途可曾遇到過旁人？從福晉庫房出來，這布又曾過了哪些人的手？”

    霜降冷靜回憶，不過片刻便有了結果，“那日送布時，奴婢正要去西跨院送，可福晉叫了奴婢有事兒吩咐，奴婢便讓院中的二等丫鬟月蘭幫著看了一會兒。”

    還是正院的人？

    張起麟不死心的問：“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再無旁人?！彼悼隙c頭。

    張起麟心里欲哭無淚，兜兜轉轉怎么又到了福晉頭上？

    霜降是正院的，可那月蘭不也是正院的？

    眼下主子爺都聽到了，他……

    “不用問了?！蹦馄鹕?，毫不意外：“若說這正院有誰會對我不利，也就這月蘭了。霜降，你去將月蘭帶來交給張起麟。好好審審，我也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是何人。”

    四爺蹙眉，“你早知她心思不純？”

    “爺還記得先前妾身拎不清在李氏懷頭胎時下她的面子，連賞都不給這事兒嗎？”

    四爺自然沒忘，所以才會驚訝于她前后轉變。

    凝意吃飽了有些犯困，眉眼倦怠，懶洋洋的道：“就是這丫頭時不時說些不著調的話。偏我以前被豬油蒙了心，以為這是能穩固我福晉地位的法子呢?！?/br>
    月蘭很快就被張起麟帶走審問，凝意不打算救她，也就沒出面。

    許是她口風緊，翌日一早凝意起床了都沒聽到結果。

    “主子。”霜降掀了珠簾輕聲道，“小廚房備的是湯面，還有醋溜小黃瓜、清炒蘿卜片、香菇豬rou包、素炒水芹菜和水晶蝦價以及山藥排骨粥?！?/br>
    外頭天蒙蒙亮，凝意還有點困，“讓蘇安玟今兒去大廚房要些牛腱子rou，清洗干凈后以醬油辣椒等調料腌制一至兩個時辰，再放進鹵水鍋中大火燒開小火燉煮。午膳怕是要在宮中用了，算算時辰，等晚膳時也能用上新鮮出爐的醬牛rou。”

    “那可要現在就上早膳？”

    凝意回頭往屋里看了一眼，見床帳扇動，便知四爺起了，“現在就上吧?！?/br>
    說完，她轉身回了屋，伺候四爺更衣，可她畢竟不習慣，穿衣服總歸手腳慢了些。

    直到四爺等不下去，略顯不耐煩的自己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