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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各有各的想法,老八和年羹堯的理念更是相悖,永遠也不可能擰成一股繩。 一盤散沙而已,雍正不懼。 就算把他們全砍了,天下也亂不起來。因為新政,是民心所向。 這其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弘皙。弘皙仗著雍正疼愛,為刺客打開了通往皇宮的大門,且留下了尾巴。 也就是說,要追究此次刺殺,所有幕后之人,只有弘皙能被治罪,他顯然是被利用了。 看在允礽的面子上,雍正不打算追究到底,甚至想當作無事發生。 但允礽并非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得知弘皙妄想謀反,失敗后還不知悔改,怒急攻心吐血而亡。 雍正聽聞噩耗,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倒下。 待御駕來到理親王府,允礽的遺體已被打理干凈,一群子孫在床前跪著。 弘皙癡癡呆呆地念叨:“我有什么錯?我沒有錯,那本就是我的位置。我才是皇祖父最喜愛的孫兒,我該被立為皇太孫的,我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哪里錯了?” 弟弟們心驚膽戰,想把他拉走。 雍正擺手:“讓他繼續說。” 弘皙愈發理直氣壯:“四叔特別準我稱你為皇父,給我那么多優待,不就是心虛想補償我嗎?你搶了我父王的皇位,你欠了我父王,欠了我的!真想補償,你就該把皇位還給我! “你承認吧,如果不是你搶了皇位,父王也不會抑郁成疾。父王恨你!父王恨死你了,是你逼死了他!” “大哥胡說!”弘曣紅著眼反駁,“父王最后說,是他教子無方,愧對四叔。父王說若生在普通百姓家,他與四叔定然會是最好的兄弟,會互相扶持一輩子。父王怎么可能恨四叔?父王是被大哥你氣死的!” 弘皙目眥欲裂,與弘曣扭打在一起:“你個扒高踩低的小畜生,這時候還想著巴結四叔,你住口住口住口!” “我偏不住口,就是你心比天高愚不可及,氣死了父王!” “父王不是氣我,我沒錯,是四叔的錯,我沒有害死父王……” 雍正沉默地望著床上亦師亦友的二哥,上次見面,他們化解了隔閡相談甚歡。 未曾想到,再見會是一生一死。 旁邊倆侄子爭吵了多久,雍正就沉默了多久。 待他們累得沒力氣吵車轱轆話了,他才問:“二哥生前可有交待什么?” “父王說大哥本就才智愚鈍、不堪大用,這次又犯下滔天大罪,讓四叔不必顧忌,按律處置。” 弘曣磕了個頭,請求道,“大哥謀害四叔、氣死親父,罪不可恕。但念在他已神志不清,求四叔網開一面,準他禁養在家,永不出府。” “弘曣你狼子野心!”弘皙面目猙獰,“你害我!你是不是還想讓四叔將爵位轉封給你?你休想,這是我的爵位,是皇祖父臨終前封給我的,你休想搶奪!” 弘曣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惡狠狠道:“誰稀罕?你以為所有人都似你一般利欲熏心嗎?你那么喜歡權力,就守著爵位過一輩子吧!” 雍正起身往外走去:“弘皙的事,就按弘曣說的辦。” 不管弘皙在后方如何叫罵,他留下蘇培盛幫忙準備葬禮,便擺駕回宮了。 二哥走得匆忙,路上恐會寂寞,他得找人給二哥陪葬去。 隔了兩日,黎夫人遞牌子進宮。 “皇上勒令允禩三拜九叩為理親王送殯,允禟在駐地同樣要三拜九叩。且他們的罪行都已昭告天下,皇上削除了他們的王爵,民間罵聲一片。 “此外,年羹堯罪名已定,判斬立決,念其功勛,皇上令其在獄中自裁。隆科多被抄家幽禁,還有其他幾位高官,都定了罪,該斬首的斬首,該抄家的抄家。” 黎夫人拉著離鉞的手叮囑,“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心中有數。皇上能如此快刀斬亂麻地處置了這些人,定然早就掌握了他們的罪證,只是出于種種考量才按而不發。 “你在皇上跟前頗有些放肆,可能會不知不覺踩中他的底線,說不定也會被快刀斬亂麻。” 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進宮,只為了提點自己,離鉞乖乖應聲:“母親放心,我最近會謹慎行事,決不惹惱皇上。” 黎夫人看了看禁閉的房門,嗓音放的更低了:“一次性處置這么多人,是不符合常理的,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國本動蕩,正常應該徐徐圖之。你父親懷疑,這些人和理親王的死脫不了干系。也就是說,皇上心底極其敬重理親王。 “理親王薨,皇上不是不悲痛,只是被震怒掩蓋了。正巧年家倒臺,年貴妃八成也會受到牽連,你可別想著趁虛而入。” “我不會,我對爭寵沒興趣。”離鉞連連搖頭。 “我們不是怕你爭寵。”黎夫人解釋,“但伴君如伴虎,皇上正哀痛著,更為喜怒不定。在這種時候借機爭寵,保不齊會起反效果。” “我懂母親的意思,未來倆月我定安安分分,每日吃齋念佛著素服,決不主動往皇上身邊湊,母親別擔心。” 黎夫人走后,離鉞暗自嘆息:“這個年,皇帝注定過不好了。從二哥到貴妃到兒子,噩耗一件接一件,換誰都得瘋。先前我還以為會朝好的方向發展,現在一扎堆,更差了。” “他是皇帝,可輪不到你一個自稱奴婢的去同情。”豆芽提醒道,“不管他怎么頹廢,你別瞎管閑事,當心好心沒好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