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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施小秋連忙伸手去擦,“我嚇到你了對不對?我剛才真不是那個意思, 我……” 她話沒說完,就被秦文緊緊地抱住了。 “沒有, 你很好。”秦文說,秦文打斷施小秋并不是真的在意那句所謂的“沒那么愛你”, 只是他不喜歡聽施小秋的那些告別,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什么想做的事都沒做到就要死了,這不有趣。 秦文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沉重, 但開完那個玩笑之后看著施小秋警惕的樣子, 他更難受了:“我只是覺得自己幫不上你。” “誰說的?!你幫上了啊!咱們轉(zhuǎn)移來轉(zhuǎn)移去不都是親愛的你在搞嗎?”施小秋輕拍秦文的后背,“別難受了,咱們這不是沒死成么?活個一百多年也挺好的, 沒那么多分離也沒那么難受, 我說不定還能跟郎道長她們一起老死呢。” “哦, 這倒不會。”秦文抬起頭,“你不會老,其次你起碼也有一百五十歲,郎道長還有陶瓊枝應(yīng)該是到不了那個歲數(shù)的。” “你們濃情蜜意別帶上我們行么?”郎道長五官都快皺成一坨了。 “謝謝,你們說得我有點難受了。”曉涂捂住胸口,如果她的朋友們都一百多就死了,那她這個妖怪豈不是走到后頭就只剩她一個了?她感覺自己有些悲傷。 陶瓊枝安慰她:“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哦,那不必了,我沒有那么愛你們。”曉涂難過又決絕道。 施小秋給秦文把眼淚擦干凈,她捧著秦文的臉,在眾人的圍觀中,鄭重道:“別難過了,你知道現(xiàn)在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嗎?” “什么?”秦文歪了下頭,詢問。 “咱們該結(jié)婚了!扯證。”施小秋能夠感覺到那種牽制她的力量消失了,她往后不需要再為壽命的問題而苦惱,她可以盡情地享受人生,和她老婆一起。 “慶祝新生!慶祝新生!”曉涂把悲傷拋在腦后,蹦跶了起來,“搞個大派對,整個大的蛋糕!咱們狂歡三天三夜!” 周遭的人都笑了起來。 不過施小秋好歹沒有忘記無,她答應(yīng)了無,讓無作為一個人去活一輩子,只是如今她的力量消失了,但總還能找到別的法子。 大概是知道了她想要說什么,無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既然想起來了,自然也就沒了欲望。” 祂曾經(jīng)在人世間行走了許久許久,祂活過,起碼在祂的記憶里,祂已經(jīng)很老了,祂往后推了一步,朝施小秋抱拳拱手:“祝你們玩得開心,歸來時心無遺憾。” 祂將消散與死亡稱為歸來,因為無論是在規(guī)則還是混亂中,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才是所有生靈的歸宿。 人活于世,不過是將荒唐混亂與規(guī)則守序糅合在了一起,畢竟沒有這些,愛與恨這兩個詞都會變得那么蒼白無力,失去意義。 在規(guī)則之中,隨心就好。 無的身體碎裂開了一個口子,最后他看了施晉堯一眼,輕輕一笑,隨后便徹底地崩塌消散。 施小秋其實不覺得意外,活久了會厭這件事基本每個非正常人類都能明白,她只是有些悵然若失,好吧,她已經(jīng)做好了生命里會多一個小拖油瓶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小拖油瓶覺得自己太老了,找死去了。 施小秋抿了下唇,心道也行吧,祂只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像祂自己所說的那樣,玩夠了,所以能夠走了。 之后施小秋又看向了皮rou骨。 皮rou骨一直在看著她笑,弄得施小秋雞皮疙瘩都快掉出來了:“你想干嘛?你想跟著一起死啊?” 皮rou骨落在異管局手上肯定也是逃不了一死的。 “事了了,落在我身上的束縛也沒了。”皮rou骨笑著說,“也許你說得對,擺脫束縛,興許只是我的一個執(zhí)念罷了。” 施小秋明白了,皮rou骨是真覺得沒意思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幾度張嘴,最后只憋出來一句:“我以為我已經(jīng)感化你了。” 皮rou骨再次無語:“你到底哪來的這種離譜的錯覺?你干的那些事兒像是能感化一個人的樣子嗎?” “我不知道啊,我不是心理醫(yī)生。”施小秋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這次皮rou骨卻沒有憤怒,他只是說:“你確實很有趣,生氣也是一種情緒,可我已經(jīng)沒有新的開始了。” “我覺得我該走到頭了,就像你說的那樣,在達(dá)到自己活下去的目的之后選擇死亡。”皮rou骨將手放在一旁的木傀身上,“歸宿罷了。” 木傀的胸膛凹陷下去,里頭露出了一顆心來。 施小秋明白了,之前皮rou骨怎么都弄不死,原來是內(nèi)腑不在他的身上,甚至這顆原本應(yīng)該屬于仙體的心被放在了木傀里頭,成了木傀的中樞,木傀便也成了新的生靈。 “你現(xiàn)在要殺了她?”施小秋詢問,這個“她”自然是指的那只小木傀。 “她本身就是托生于我。”皮rou骨二話不說,將心臟握在手里,而脫離的心臟的木傀眼神變得空洞了起來。 拿到心臟之后,皮rou骨毫不猶豫地捏碎了。 正如他自己所說,很沒有意思,他不認(rèn)為自己是秦文,但越景封這個身份似乎也沒能與這個世界建立任何的羈絆,抑或是……他不需要那種東西了。 羨慕肯定是有些羨慕秦文的,若是有人能在他最崩潰的那段時間拉他一把,也許他能好一些,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罷了,他從秦文轉(zhuǎn)變成越景封的那個時候距離現(xiàn)在太遙遠(yuǎn)了,現(xiàn)在看著秦文這傻不愣登的樣子,倒像是他的另一種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