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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剛開始找不到輿圖,直到后來進了北宮,在北宮的藏書殿中收集了很多輿圖,我才慢慢拼湊起來的。” 她說完指著地圖上的一點:“上都城在這里,從上都城到平城,或者北境,如果修路后,最快的時間能縮短到一天一夜。再從上都城向南,水路運河開了,一路能到達最南端,貫穿南北……在上都城中轉……” 嚴柏年聽著她陸陸續續的講解,也聽懂了她的野心和苦心。 還有期望。 可聽著從上都城到北境,一日一夜。簡直心花怒放。 臘月二十八那日,吏部等官署鎏還沒有消停,說是放假了,也只是不用進宮,對外的各項工作暫停了。但各自部門里人還都在。 裴虞的工作沒做完,正在里面看各地的名錄。吏部的人些許不敢惹他,誰也說不上來裴大人怎么了,從前的裴大人和風細雨,清風朗月之姿。性情也十分和氣。自從國公爺去世后,裴大人再沒有笑過,也不會發火,但就是變得沒人敢和他多說話了,變成了一臺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 年底禮部的人來吏部送文折,小林大人如今升了一級。 新聞報印刷版屬在禮部,讓禮部這個清水衙門,一時間成了熱門行業,變成了學子們擠破頭都想進去的部門了。 小林大人如今就是跟著呂夷繁在新聞報組里。 他在六部行走的時間長了,六部的人都混熟了,來了吏部也能喝一盞茶,聊一聊八卦之類的。 正趕上吏部有個小吏成婚,小林大人道了聲喜,不知誰夸了句:“小林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如今都還沒成婚……” 裴虞就在正房的辦公室里,聽見了院子里幾個人聊天。 這個小林大人從前是跟在李令俞身邊的。 小林大人便說:“殿下給我的任務多著呢,成婚的事不著急……” 小林顯然也很自豪,曾做過永安公主的文書。 裴虞聽得不由放下手里的筆,認真的聽著。 其中一人羨慕說:“殿下之前在禮部任過職,如今可算是給禮部謀了個大前程……” 小林大人溫聲說:“殿下說了,這錢是修路用的。” 那人笑說:“能修多少路,哪能修完?” 小林大人卻說:“要是自南向北全都修通呢?從北境到上都城,再從上都城外碼頭轉河運,你猜從交州、廣州,去北境總共能走多少天?” 這是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小林也是和呂夷繁之前進宮和李令俞開會,李令俞隨口說起的,但小林就是相信,李令俞一定能做到。 那人驚訝:“殿下這是想,從南向北,匯通南北。” 小林健談,便又多嘴了一句:“那位冠軍侯說,若是真的西南向北修了,那從北境出發入京,一日一夜便可。” 幾個人便將話題轉到了那位新封的冠軍侯身上了。 吏部的人沒見過嚴柏年,便覺得好奇,問:“聽說那位冠軍侯聽說十分年少,徒手斬了突厥王,真是了不得……” 裴虞的視線透過窗,不知落到了哪里。 嚴柏年,平城都督嚴平駿幼子,擅騎射,并州一戰成名,斬殺突厥鐵騎萬余,并斬殺突厥王于司州城外。 解了北境之圍…… 他怔怔想著,聽見小林大人說:“冠軍侯如今住在宮中,他和殿下交情非常好,冠軍侯自己說,第一次入京,便是殿下接待的。那位侯爺說殿下當時帶他去城外白馬寺聽經,差點被人趕出來……” 年輕人總愛聽英雄的前塵往事,總覺得那樣仿佛就離英雄也近了。 也并不覺得這有什么。裴虞卻聽懂了,嚴柏年如今住在宮中。 二十八那日晚下起大雪,白日還是晴天,雪下的毫無征兆。 她裹著袍子站在窗前看著雪,嘆了聲:“明年大概會有個好收成吧。” 嚴柏年便說:“北境若是這一戰過去,很多難民會北返,到時候北境會好的。” 李令俞便說:“你記不記得,我請你小市的酒肆里喝酒,遇見的那個胡姬?” 嚴柏年看著她,沒想到她的意思:“我不記得。” 李令俞被他逗笑了,“她是波斯人,或者說,她們是穿過秦州以西黨項人的地方過來的。你說秦州向西打過去,是不是……” “你要那么多胡姬做什么?” 李令俞白他一言:“孺子不可救也。” 嚴柏年被她瞪了一眼,笑起來。李令俞也想大過年說這個不合適,便不再說了。 換了話題說:“除夕夜的時候,我想出宮去。” 嚴柏年也覺得她這么愛自由的人,如今被困在宮中,沒日沒夜的工作。 便說:“我帶你出去。” 李令俞嘆氣:“也沒什么人,以前過年好歹熱鬧。” 嚴柏年慢慢就嘖出味來了,問:“說吧,想要什么?” 李令俞立刻打蛇隨棍上:“我想要你帶我去城外跑馬。” “你想都別想。” 李令俞怒目:“你答應過我的。” “過時了。” 李令俞不甘心:“就去白馬寺那么遠。” “不行。” 李令俞見求他無用,便起身說:“我自己去,阿符和段功都能陪我去。” 嚴柏年追到她不會出去,就是不肯答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