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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女眷等了一日,結果李令俞沒回來。 小柳氏一見只有秦周回來,臉色都變了,問:“幼文呢?她怎么沒回來?她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秦周扶著嬌妻,忙說:“沒事,她,很好。先進去再說。” 李黛問:“城中亂軍滅了,阿符和段功也沒回來,他們是不是都升官了?” 秦周隨著她們往后院走,邊走邊隨口說:“我也升官了。” 小柳氏好奇:“這么快?” 秦周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說,小柳氏給他到了茶,他連衣服都沒換,飲了口茶,才說:“李令俞的身世,你們是不是都不知道?” 李黛下意識問:“什么意思?” 小柳氏疑惑的看著他。 秦周說:“她是圣人孫女,已故的豫章太子的幼女,如今陛下沉疴。宮中之事,全由她說了算。往后也是。” 廳中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都有些懵了。 大柳氏驚恐失色,便問:“那會不會降罪?” 李黛白了眼老娘,便喊:“去叫阿竺!” 只有小柳氏靜靜說:“我知道她不是一般孩子,當年郎君將她帶回來也不準人靠近她,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是……” 秦周也私下打聽了永安公主之事,便說:“她身份尊貴,母妃出自曹家,自出生便被封為永安公主,眼下宮中陛下不能理政,她如今在太極殿理政。” 李黛剛才被一棒子打蒙了,這會兒反應過來了,便說:“那不就是,她猶如陛下……” 說到一半趕緊捂住嘴,不敢再說了,眼里是實實在在的驚恐。 最后喃喃,“她竟然會是,天家的公主。” 不是她的弟弟,更不是個郎君。 天爺喲。 阿竺進來時,李黛正再說:“她就是再高,也是我的弟弟……” 見她進來了,李黛便問:“阿竺,你和我說實話,李令俞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阿竺也不知道,老實搖頭說:“我不知道。” 秦周便說:“如今知道了,再問也沒意義了。眼下我這么說,是因為她不會回來了。” 這樣一說,家里也就都懂了,小柳氏聽了心里全是傷感。 帶著哭腔說:“她在這個家里呆了十年,也已經報恩了。該回到她該住的地方了。” 秦周握著嬌妻的手。 李姝幾個未成親的小娘子不在,若是李姝知道了定然會更傷心。 李令俞對這個家里的人太好了,大家都有點接受不了。 唯獨大柳氏嘆息:“夫君難道真的是命中無子。” 讓李黛忍不住說:“就算沒兒子,也不會讓阿娘受一丁點委屈,阿娘只管吃齋念佛便是。” 李令俞這次看蕭誦,見他毫無起色,怕是真的沒多少日子了,便吩咐醫官們:“別跪著了,去北宮和圣人借圣手銀針吧” 她看了眼人,便拐道又去看了趟陳留王,蕭鋆自那日醒后,清醒的時候便多了。 如今瘦脫了相,前幾日醒來一整日,今日又睡了大半日,傍晚才醒來。 昏睡的躺得太久,已經沒了正常作息,精神便不好。 見她進來,曹貴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行禮,李令俞看她一眼,只覺得好漂亮的女子。 蕭鋆見她站在床前,兩人相顧無言,蕭鋆艱難地說:“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親切。” 李令俞也不拆穿他的客氣之言。笑了下沒接話。 他身后跟著蔡真,跟著阿符。 如今儼然已經接手了宮中之事。 陳留王問:“陛下如何了?” “不太好。” 蕭鋆又問:“太子呢?” “謀反被誅。” 蕭鋆笑起來,瘦的嚇人,卻笑的猙獰,笑著笑著說:“竟然死了啊。” 李令俞也不言,由著他一個人說,一個人笑。 可又覺得怪沒意思的。大家都不過是被命運戲弄了一場。 便說:“好好養身體。我改日再來看你。” 蕭鋆還沉浸在太子和謝皇后伏誅的消息中。 她出了殿,仰頭看了眼月色,輕聲嘆了句:“北境怎么還沒有消息回來?” 正說著,聽到太極殿的內官尋來,遠遠問:“可是蔡管事?” 蔡真應了聲:“正是。” 那小內官匆匆來:“曹大人遣奴來尋殿下,北境來信了。” 李令俞一聽,便匆匆趕回來。 殿中此時已經只剩曹印一人,見她回來便說:“北境的信來了。” 李令俞開了信,看了兩行,心便沉了。 司州城破,馬遷戰死。 司州主帥馬遷,以一己之力拖住突厥軍主力。 并州此時也被攻,平城先鋒將領嚴柏年帶兵,暫領司州前鋒…… 李令俞看著心涼。 曹印見她臉色不對,問:“怎么了?” “司州破了。” 蕭雍引以為傲的九邊之鎮銅墻鐵壁,如今被破了。 李令俞想都不敢想,司州破了,接下來會怎么樣。 曹印大驚,“河東三州的殘兵,明日務必北上,冀州軍呢?” “冀州軍去支援營州了。” 她靜了很久,一步一步到了桌案前才說:“舅舅,眼下是真的國難當頭了,大梁安逸太久了。咱們必須守望相助,若是這次頂不住三十萬突厥軍南下,那咱們就都要吊死在閶闔門前,去面見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