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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了口羊rou,十分鮮嫩。 李令俞也是閑談:“我曾經在大人那里看過戶部的賬目,戶部這幾年不虧錢,但也算不上富庶。秦州以西的黨項人,未必滅不了,咱們的兵養的太鈍了。交州以南港口也可以開,青州以東的港口其實都可以開。朝廷賺不了那么多錢,那就放權給地方,讓地方去賺,死死捂著口袋,只能是大家都窮。” 曹印沒想到,她去年一直悄不做聲坐在倒座房里寫公文,串門到前院給工房里的人免費代筆抄寫折子,不光只是看了各部的折子,連各部里的動靜都摸了個透徹。 一時間感嘆她的聰明。 “你這膽子太大了,這不是一句話的事。”,曹印抿了口桂花醑。清甜爽口,確實不錯。 他實在沒想到,和李令俞坐在市井里,論著天下大事,可李令俞就像隨口閑聊一樣。他沒見過哪個少年能這樣從容自在。 李令俞也承認:“這確實不是一句話的事。只是我的拙見。事實上,我也只能給店家出出主意。幫他生意興隆一些。” 曹印想,她確實看不上這個生意,也確實有上位者的心思,能從一個小小的羊湯店就能想到整個國庫經濟。 不能不說是天賦。 曹印問:“那若是只在上都城,你有什么想法?” 李令俞抿了一小口酒,隨口說:“開一條商業街,日夜不歇。一條街的商鋪。” 曹印清楚經濟,但不知道商業街的道理。 李令俞便說:“這樣的事,戶部的人很清楚。” 曹印問:“你和戶部的人聊過?” “那倒沒有,只是我閑著的時候,就愛在店家這里坐坐。” 那店家見她羊湯喝完了,又給他續上了,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店里的人陸陸續續也多了,大家坐在門口的路邊。此時正是涼爽,喝酒聊天,十分痛快。 標準的夜市攤。 曹□□里全是欣慰,她比阿兄性情溫和,少了江湖豪氣。抿了口酒,說:“過幾日太子生辰,禮部要cao辦,你寫個帖子呈上去,看看陛下的意思。” 李令俞好奇問:“這幾日,我聽說,陛下讓陳留王觀政。皇后娘娘沒說什么嗎?” 曹印低聲說:“謝皇后宴請了三品官內眷,給太子挑側妃。” 李令俞意外:“那裴家……” “裴家自然是正主,但東宮無后……” 無后可是大忌。 那位住在兩儀殿的才人,也即將臨盆。 如今兩儀殿和華林園的爭端,已經是放在臺面上了。 曹印忍了很久,還是問:“華林園,為何要……” 李令俞聽懂她的意思了。 李令俞絲毫不懼,直說:“大人,我覺得,當年的事,怕是一個局。” 曹印沒有說話,自那夜在太極殿守夜后,他心里也明白了。 兩人對這個話題并不深談。 李令俞喝了口酒,又說:“我這幾日怕是沒時間,過幾日要去北邙山祭陵,我如今領著北邙山神策軍的兵馬,要陪陳侯和廬陽王同去。怕要耽擱些日子。” 曹印也知道,便說:“該去,去了后上柱香。” 李令俞不在意地說:“人死如燈滅,我上不上香,都無所謂。” 曹印卻認真看著她說:“不,你應該去,你父親、母親,兄長們,都在那里。” 李令俞驚愕。 “不是被誅嗎,他們怎么會……”葬進帝陵。 “圣人在太昌九年,將他們葬進了自己的陵旁邊。” 李令俞冷笑:“這是,心中有愧嗎?” 曹印嘆氣,但什么都沒說。如今想來圣人的種種舉動,怕是心里有愧吧。 她難得在班悠閑,并且和曹印喝酒吃烤串。一直閑聊到很晚。 回去后,家里人都回來了,李黛見他回來便說:“我把柳娘子出嫁需要的錦緞、花色布匹全買好了。就差下聘定日子出嫁了。” 李令俞見她嘴上吐槽,但也是個cao心愛張羅的命。 李黛說完就說:“咱們家的女兒都讓你給養廢了,沒有一個做針線的,到時候出嫁的時候,你花錢雇做針線的繡娘去吧。” 李令俞便說:“城里說不準會新開一條商業街,你要不要鋪子?要的話我給你定一個。” 李黛立刻說:“要!什么時候開?開在哪里?不行了我多買兩個鋪子,不開了也可以租出去。” 李令俞心想,古往今來,沒人不喜歡買房子。 “只是剛聽到有些風聲,不著急,到時候給你買。” 李黛見她不著急,便說:“別擔心,家里的meimei們出嫁,布莊里有做針線的,我全包了。行了吧?” 李令俞笑起來,做買賣的人嗅覺未免太靈敏了。 “不用你花錢,都記我的賬上。” 李黛這才開心了,“秦周的媒人說過幾日送納吉連帶聘禮一起送來,到時候就定下日子,按照這個急切勁兒,估計最遲下個月就成婚了。再說這都不是頭婚,為圖過日子,也都沒那么多細講究。柳娘子好命,嫁過去就能當家,還不用伺候婆婆。” 李令俞見她唏噓,就說:“我這些時日實在沒空,你就受累,看著辦吧。” 李黛見她這樣嘴軟,又開始心疼她:“你說你,外面要忙那些大事,要見陛下,回家還要cao心家里這些事,你怎么那么大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