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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嚇著了,今日見了血,家里的人都嚇壞了。 李令俞看了眼窗內(nèi),又說:“你告訴她,人生這么長,不要為了區(qū)區(qū)幾個小人,就和自己過不去。天下之大,她若是以后不想呆在上都城,那就出去看看天下壯美之景。我?guī)タ唇现啊J畮讱q的小孩子,被幾個雜碎戲弄不是什么大事,有仇報了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被一個小小的上都城困住,像什么樣子。我教了你們這么久,若是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那就枉費了我的心思!” 李黛一時間,聽得情難自抑。 不要為了區(qū)區(qū)小人,和自己過不去。 她一直都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李黛只管和她重重點頭。 李令俞見她這樣,心里并不怪她,怕她自責(zé),就拍拍她肩膀說:“阿姐提起精神,母親性情綿軟,遇事也是一味的哀哭,我顧不上你們,家里還需你坐鎮(zhèn)。我阿娘本分,但終究不曾出過家門。” 主要是小柳氏膽子小,沒你潑辣。鎮(zhèn)不住場面。 李黛抹了眼淚,囑咐她:“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李令俞出門前,遇見小柳氏剛從大柳氏院子里出來,見她出門,追著喊:“幼文!你不會有麻煩吧?” 她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沖小柳氏一笑,哄她:“阿娘,我先出門一趟,晚間回來。” 就像尋常一樣。 小柳氏看著她挎著刀,身形單薄,大步出門去了。 李令俞站在門外,問段功:“你來尋我,圣人知道嗎?” 段功:“知道,小蔡大人怕出事,給蔡督事報了此事。” 李令俞想,那她必須先去北宮請罪,然后才能給蕭誦告狀。 等她到北宮,蕭雍已經(jīng)不肯見她了。 她在玄武殿外跪了片刻,將事情來龍去脈寫清楚,讓蔡荃轉(zhuǎn)交給圣人。 蔡荃無奈說:“大人這是何必?” 李令俞肅著臉,只答:“謝家與我不對付,只管沖我來,但是傷我家人,我不能忍。我防不住那么多人,若是鎮(zhèn)不住謝家,以后還會有人來欺負(fù)我。” 蔡荃被她說的心里十分酸澀,勸她:“圣人一聽你竟然魯莽成這樣,十分失望。” 李令俞就說:“得圣人提拔,于朝廷有用。這些恩我該肝腦涂地以報圣恩。但我家meimei只有我這一個哥哥,我若是不能看護(hù)好她們,就如我頭頂沒有瓦礫。我不能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我有愧于她們。” 蔡荃一面十分贊賞她的血性,一方面又嘆氣,她領(lǐng)著北宮的神策軍出去作亂,殺了謝家的兒子。 這要是鬧起來,事情鬧大了,就難看了。 她這是憑一己之力,將兩宮和朝廷都攪了個天翻地覆。 李令俞磕頭朗聲說:“我要先去見陛下,為我meimei討個公道。今日之責(zé),起因不在我,柳家弄權(quán),借著科考學(xué)子之名招攬結(jié)交京中世家,意欲何為!謝家縱容子弟出門作亂,傷人性命,罔顧律法!” 謝鴻要是聽到,都得罵她惡人先告狀。 她卡著七寸,非要鬧大,即便是自己殺了人也要鬧。 裴虞若是幫腔,她也會拉著裴虞下水。 這次誰也別想好過。 她的最壞的打算,就是魚死網(wǎng)破。 她起身后,走了幾步,又復(fù)回去跪下,給陳侯寫了封信。 吾妹性稟柔閑,得侯府青眼,而今我為罪人,但家風(fēng)淳正,無不為忠。若侯府另有打算,望盡早告知于某。姻緣本是結(jié)兩性之好,若不能和美,便不是好事。某絕無怨言。 她將信寫好,身邊一時沒有人,就托蔡荃說:“我一時無人可托,煩請蔡督事,幫我將這信,轉(zhuǎn)交給陳侯。” 蔡荃嘆息一聲,心中覺得她確實不容易。只是性情也實在是魯莽了些。 李令俞說完這才起身,北宮神策軍就此歸還,蕭雍以后怕都不會給她北宮的權(quán)利了。 等出了北宮,沒想到段功還是跟著她,李令俞自嘲:“你去吧,回去給蘇大人復(fù)命,就說我沒聽勸,殺了人,如今要去處理了。給蘇大人惹了麻煩,對不住了。” 段功卻說:“臣只知道,臣的主人是你。” 李令俞卻看著他說:“你是自由的,我更不是你的主人。段功,你記住這世上有情意,但沒有生而為奴這個道理。” 說完就去了宮門前呈奏折。 今日之事發(fā)生的事情太突然,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京中更是毫無消息。 李令俞到了銅駝街,進(jìn)禮部官署,直奔辦公室,潦草的寫了一份十分嚴(yán)苛的奏章。 首參柳恪,再參國舅謝家。 結(jié)黨營私,招攬學(xué)子,罔顧人命,教子無方,酒后失德…… 縱女放浪,非世家德行所容…… 等她再折返到閶闔門外,求見陛下時,京都衙門的人終于勘驗了現(xiàn)場,柳家的大門終于能打開了。 里面的人也終于可以出來了,裴虞沒追上李令俞,等他到北宮外,李令俞已經(jīng)到了禮部官署。 裴虞這才折回官署,一路上他讓自己冷靜了片刻。 將今日的事串聯(lián)了一遍后,這才冷靜了。 死的是謝鵬程的庶子,殘的是謝鵬程的侄子。還有謝元嬌,李令俞的刀劃了她的臉,裴虞也不知李令俞是故意,還是無意的。 他一時情急,等冷靜了,才明白自己心切,去的太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