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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心里瞧不起他,可又不甘心,她那樣的人,竟然寫出那樣的詞,寫盡了心思。把上都城的萬千才子都比下去了。 “起來吧。” 李令俞就順勢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永康問:“我問你,婚事,是你提出來的,還是……” “殿下誤會了,婚事確實因圣人一句戲言。臣父親仍是戴罪之身,我也無意高攀任何高門世族。” 永康看著她不卑不亢,心里想,她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 她轉了心思:“你無意就好。做人就該知道自己的本分。” “這事并無根據,殿下也不必煩擾。” 永康今天是替后宮去華林園看太后,被太后打發過來,特意是看李令俞的。 “那闕詞,你是寫給誰的?” 李令俞意外抬眼看她一眼,失笑:“不過是應景,殿下不必在意。” 永康卻固執問:“你敢寫,卻不敢認。” 李令俞問:“這有何不敢的?不過是一闕詞,也是趕巧了而已,為何都覺得我是抱憾,亦或者是寫給誰?我就不能是寫給自己的嗎?” 永康不喜歡她的善辯,“你認不認都沒關系,本宮就是瞧不上你。” 李令俞冷笑:“那若是我寫的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我不成了負心漢?殿下只管瞧不上,這詞我也不是寫給你們的,你們隨便怎么說,都不要緊。” “你!” 永康想著這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從前當真是小瞧了她,怪不得二哥喜歡她。 李令俞見她不走,便說:“殿下若是無事,臣就先告退了。官署中還有些公事要處理。” “李令俞,不是我要尋你,是圣人命我來尋你!” 李令俞置若罔聞,起身說:“臣這就向圣人去告罪。” 永康是真想砍了她腦袋,拔了她的舌頭。 李令俞撇下永康,又在紫宸殿外求見,但內官出來稟報:“圣人正在議事,李大人就在此等候。” 李令俞無法,只好站在殿外等著,蕭雍這樣折騰她,無非就是心里不痛快,也不讓她好過。 永康帶著人施施然過來,瞥她一眼,然后進殿向圣人告辭去了。 良久,聽見召她進去。 永康就坐在蕭雍下首,李令俞進去站在堂中,蕭雍問:“你又何事?急著告退?” 李令俞斟酌片刻:“只是官署中有些文帖,還沒有抄送完。” 蕭雍盯著她,又問:“你如今跟在誰誰身邊做事?” “中書令曹大人。” 蕭雍:“曹印?” “是。” 蕭雍又問:“曹印做事有股狠勁,確實不錯。那你呢?” 李令俞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就沒說話。 蕭雍問:“李令俞,你又是什么角色?” 他這話問的有些過了。 李令俞鄭重答:“臣求學十幾載,一介白身,有幸得貴人青眼,而今依然時時生恐,唯恐稍行踏錯,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蕭雍見她用詞謙卑至極,確實毫無風骨,實在配不上她的文采。 一時間覺得,十分無趣。 蘇繹卻聽得隱隱有些心酸。只是他最近太忙,毫無時間和李令俞單獨說話。 陳侯順著說:“年少氣盛,是應該的。” 永康冷眼看著她,卻想,她明明才情出眾,明明有顆玲瓏心,卻不肯在圣人面前賣弄,非要受一通教訓,當真不識好歹。 遂出口說:“你剛才不是這么講的。” 李令俞肅然:“殿下說笑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寫的出這等情詩,卻在圣人面前不敢認。” 一時間殿中的人都看著李令俞。 這已經不是偶然寫詞能解釋的了。 李令俞見蕭雍又開始盯著她,心煩至極,索性說:“臣不貪那等虛名,只想本本分分做臣子,無意高攀,也不自輕賤。” 她這話說的很不知好歹,仿佛是只想窩在某一個官署里,兢兢業業做個小官。而今被人落在這里示眾。 蕭雍冷笑:“你若非要不識抬舉,大可滾出孤的北宮去!” 蘇繹忍不住喊了聲:“圣人息怒。” 蘇繹回頭皺著眉呵斥李令俞:“李令俞,你想忤逆不成!” 李令俞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了,不言不語跪下,說:“臣知錯。” 蕭雍不領情:“滾出去!” 李令俞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蔡荃也跪著給她求情,平時見著她倒也沒這么貼心過。 李令俞被蕭雍折騰的徹底沒脾氣了。 她后知后覺,覺察到了,蕭雍忌憚她參政。 她品出味來,只覺得好笑,蕭誦都不忌憚她,蕭雍卻防著她。 她參政,又不會讓他們父子反目,蕭雍何必防著她? 蕭雍因著她服軟,和身邊幾人求情,冷聲說:“你們倒是向著她,且看她的德性!仗著有幾分才情,這是不想要腦袋了。” 正罵得起勁,聽見門外的內官報,廬陽王和幼子蕭誠來了。 父子二人進來,就見李令俞跪在那里。 蕭澈進來溫聲問:“這是怎么了?” 蕭誠扶著他坐下后,就站在他身后。 其他兩人誰接話都不合適,只有陳侯說:“鬧性子,惹惱了圣人。這會兒知道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