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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誦沒來由的喪氣,頹然道:“等朕做什么?朕能做什么?今年北境不安穩,大量屯兵,秋雨大,北方冬麥不好重,明年夏糧就受影響。今冬一場雪都沒有,來年干旱怕是不可免。南地江口決堤,已經修了幾年了,江南大營就那么多人,朕變不出錢糧來,怕是養活不了你們,朕窮可有人富裕,各州府是什么情形你們當朕真不清楚嗎?” 曹印知道,他的喪氣,還是來自北宮的壓力。他是個勤勉的皇帝,自登基以來,早朝、議政,從不歇息。 北宮就像是懸在陛下頭上的一把刀,圣人在位時,向來就是父強子弱,前兩位太子都是人杰,也都去了,可如今陛下心里還是懼怕。 薛洋說:“陛下之慮臣也知道,現下已到年底,六部考核結束。明年開春,江南之地定然會豐收。未必就會出現陛下所憂所患。” 蕭誦也只自己不過是發泄之言,打起精神這才問:“江州呢?務必把江州給朕清理干凈,不要糟蹋了江南糧倉之地。” 他想起江南之地,突然想起廬陽王,一時間生出一些想法來。 李令俞出了千秋門已經起了暮色,她進北宮時,城臺道守衛已經換防了,她看了眼站崗的人,心想誰能想到,她的人馬,就安排在這里。 等進了紫宸殿,蕭雍不在,進玄武觀修煉去了。 蔡荃見她回來,忙問:“陛下怎么樣了?” 李令俞很懷疑,他之前搶著去,就為了去看蕭誦的看夕陽景。 “陛下精神還不錯,我到的時候,曹大人和薛大人剛來,所以我就退出來了。” 蔡荃聽著像是略遺憾,可能覺得她沒聽到什么東西,也可能是他覺得自己去的話,就能在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一些事情。 李令俞也理解他的想法,一個大內官,就要有情報局的本事。 只要他不是探聽她,她就能接受, 她回了東明殿,休息了片刻,將這一天一夜的事情囫圇想了一遍,這才起身去尋蘇繹,進了院子就聽到他有客人。 蘇繹正在和嚴柏年講邊境安防問題,聽見李令俞來了,隔窗喊了聲:“你進來。” 屋內燈火通明,李令俞推門進去,蘇繹問:“陛下如何了?” “陛下安好,已經在和曹大人等人議政了。” 蘇繹:“那就好。” 嚴柏年笑說:“我差點被巡城人關進北臺獄,今日一整日城內戒備。” 李令俞兩手冰冷,交握著雙手,并沒有接他的話,只和蘇繹說:“若是無事,我今晚就歸家去了。” 蘇繹點點頭允了。 嚴柏年也說:“那正好,我隨李大人一起走,我和蘇大人的事也商量完了。” 李令俞隨他的意,兩人進了朱雀殿西面的城臺道,嚴柏年看著幽暗不見頭的城臺道,問:“小李大人,那日就是被罰跪在這里?” 李令俞挑眉,他消息挺靈通的。 答:“是啊。” 嚴柏年:“青石壁壘,還夾雜著麻石,真不是個好地方。” 李令俞:“冒犯了貴人,自然要受些教訓。” 嚴柏年卻看著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說:“若有一日,某被調任回京,就來守這城臺道,定保大人自此不在這兒受為難。” 他這話說得很隨意,大概是隨口想到的,李令俞聽得失笑,真是少年之言,但少年人的情誼,就是這么真,聽起來有幾分動人。 她微微笑起來:“嚴大人記著今日的話,若哪一日我有難,會讓大人兌現的。” 嚴柏年展了展腰,十分灑脫道:“只要大人能召我,我必回來。” 出了城臺道,在北宮門口,阿符已經在等著她了,她和嚴柏年說:“我先送大人一程。” 嚴柏年一躍上了馬車,嚴柏年身量高,坐在她身側,“原本說要約你去城外跑馬,看來要食言了,初八一過,我就要起程回平城了。” 李令俞寫的關于北境三州科考的名冊,早已經到平城都督府了。 他逗留至今,也不過是兩宮挽留。 李令俞遺憾:“待來年,嚴大人若再進京,我邀大人去潼關,看八百里秦川。” 嚴柏年想說,武將不得隨意越境,是死罪。 但嘴里卻說:“那就說定了。” 送嚴柏年到百尺樓后,回家的路上,阿符說:“家里出事了。” 李令俞問:“又出什么事了?” “夫人病了。”,阿符聲無波瀾說。 李令俞等著他說下文,結果他的事說完了。 等她回家,才知道李黛又回來了。 黃家果然急迫,言道李黛無所出,擅妒,上不孝婆母,下不伺候夫君,一堆狗屁說辭,姓黃的要休棄她,連休書都給她了。 大柳氏一聽,不止天都塌了,還沒有高個子頂著,直接要把自己壓死了。 這不,又氣病了。 李令俞前腳進院子,后腳羅娘子就來請她,說是夫人叫她。 三更半夜,都不讓她吃飯。 她換了身衣服,跟著羅娘子進了大柳氏院子,一家人都在這里。 大柳氏只管哭,小柳氏和周娘子陪在左右,李黛和幾個小蘿卜頭也在。全擠在屋子里,連久不見人的方氏也回來了。 家里人還都不知道方氏如今除了沒有婚書,和那同鄉已經同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