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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匡淵娓娓道:“臣以為,太子之求也不無道理,圣上可為太子擇師,教授太子縱橫之術(shù)。” 蕭誦聽得驚愕,但驚愕之后卻沒有反駁。 呂匡淵想,他大概本就有此意,宣他進(jìn)宮就是為這事來的。 蕭誦問:“那養(yǎng)仲,可有什么人選?” 呂匡淵思考片刻答:“秘書丞楊昉,性情疏朗,為人寬和。秘書監(jiān)方漣,為人機敏,寡言謹(jǐn)慎。” 蕭誦其實認(rèn)可太子的眼光,宋彥光縱橫起伏,為人老辣,是一柄好刀。 君臣之言,不過輕描淡寫。 呂匡淵出了太極殿,抬頭望著天上的云,良久都沒說話。 領(lǐng)路的宮人詢問:“呂大人?” 他才回神笑笑,什么話都沒說。 李令俞在街上行走,她正在試新做的炭筆,隨處可見的寫生的景色,她背著畫板,坐在街角,仰頭看著屋檐,層層疊疊的屋頂?shù)谋M頭皇宮的城臺。 若是有鋼筆,畫的會更細(xì)致。有錢能使鬼推磨,木匠好手藝,鉛筆做的和現(xiàn)代的鉛筆也不差什么。 炭筆削尖,三兩筆就起了布局,等她察覺,身后的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聚精會神盯著她畫板上的速寫,并催她:“繼續(xù)啊,怎么不畫了?” 李令俞都被他自來熟整不會了,你怕是有那個社交牛逼癥。 那人也是純好奇,四十來歲的樣子,一身官服,威嚴(yán)之氣卻不重。 李令俞接著畫,離得近處的街道,書舍門口的幌子,幌子下的人,清晰可見。 遠(yuǎn)小近大,放大了這種真實感。 “妙啊。”,身后的人終于忍不住出口。 李令俞也是為了試試筆,這幾日她聽說又有一批人被捕,被捕的人越多,李尚相對就比較安全。 法不責(zé)眾,不可能上百人的官犯,家眷們?nèi)继帥Q。 等她收筆,呂匡淵問:“小友師從何處?” 李令俞見他是官服,就答:“丹青是我自小學(xué)來的技藝,沒有師傅。” 呂匡淵問:“小友可否割愛,將此畫讓給我?” 李令俞問:“先生能否遲幾日,我先回去拓一副。” 呂匡淵:“自然可以。小友拓好后,將此畫送至延年里呂宅。” 李令俞只聽過一個姓呂的人,太子太傅,呂匡淵。 她一時間沒有把眼前這人和太子太傅聯(lián)想到一起,答:“改日,小子一定送至府上。” 李令俞見呂匡淵對速寫極感興趣,就說:“大人若是實在喜歡,可否容我先為大人畫一副肖像?” 呂匡淵求之不得,李令俞就站在街頭,和他面面相對,請他借坐在隔壁書舍門口的椅子上,寥寥幾筆,人物躍然紙上,她撕下來,將紙遞給他。 呂匡淵握著畫連連稱妙,李令俞也不多攀關(guān)系,俯身和他告辭。她還要給幾個meimei去買新鮮的小吃,小姑娘們?nèi)缃駥W(xué)會和她撒嬌打鬧了。 她提著糕點和珠釵,進(jìn)門時見門口停著馬車,她端詳了幾眼,李忠在門口等著她,說:“來客了,說是郎君書院的師兄。” 李令俞唯一想到的就是裴虞。 果然是他。 幾個小的后來也不繡花了,都窩在她書房里寫字學(xué)算術(shù),李姝學(xué)得快,提筆開始臨摹她的字。裴虞進(jìn)來時,就見五個姑娘橫七豎八的把書房填得滿滿的。 第11章 從裴虞那里 阿竺見來客,立刻領(lǐng)著小娘子們避入后院,桃姜是個不懼人的性格,立刻起身去泡茶了,并收拾了地上散落的紙筆。 裴虞看了眼李令俞的書房,少了書卷厚重氣,多了些風(fēng)雅之氣,還有就是這女子脂粉味重了些。 墻上掛了幾幅隨筆的意趣圖,有的很稚嫩,一看就不是她畫的。房間用竹簾將四方四正的書房隔開,前面大概是供家里這些女孩子玩樂,竹簾后才是她讀書寫字的地方,大概女子多,竹簾下面掛著各種素色絲線編織的珞子,滿是尋常人家的煙火氣。 靠墻的黑板上的字還未干透…… 他撩起簾子,朝里看了眼,書架上,書已經(jīng)不少了,這些時日李令俞在家除了畫畫,就是抄書。 超尺寸的桌案上各色顏料、紙、筆,隨意鋪陳。 他隨手拿起書,看了眼,有些愣神,她這筆字,當(dāng)真漂亮,意態(tài)生動,渾然天成。讓他想起因一筆書法飄逸灑脫,而得文帝賞識的當(dāng)今太子太傅呂匡淵。 李令俞進(jìn)書房就看到裴虞正翻著她的書,她手里提著東西,這才想起來,回頭遞給桃姜說:“給阿姝拿過去,你們?nèi)シ质场!?/br> 桃姜走后,她才問:“不知裴師兄,怎么會突然來訪?” 裴虞細(xì)毫不覺得難為情,依舊在翻看她的筆記,太子執(zhí)拗,性情剛直,執(zhí)意要招攬宋彥光。 從東宮出來后他內(nèi)心煩躁,想起前些日收到的那幅畫,就想看看他這位深藏不漏的掛名師弟。 果然沒讓他失望。 “正好路過,就進(jìn)來坐坐。多有打攪,幼文莫怪我才好。” 李令俞不想和他做朋友,他是太子大舅兄,離儲君太近,不是好事。 “裴師兄究竟為什么事,直說吧。” 裴虞聽得笑起來,放下書回頭問:“你覺得宋先生……”,他問到一半就停了,他能知道什么。 李令俞以為他盯上宋彥光了,順著說:“先生遠(yuǎn)離廟堂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