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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家的小妻子 第59節

    顧姣雙目一亮,竟然還有獎勵嗎?“那我現在就去把琴抱過來!”

    她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趙長璟卻在身后喊道:“拿去甲板吧,今天太陽不曬,風正好,去甲板看看風景?!?/br>
    顧姣應好。

    弄琴聽說趙長璟要彈琴,自是幫著忙活起來,曹書也來幫忙。

    兩人合力做事,很快外頭的琴案和椅子都已經擺好了,弄琴甚至還布置出了一張食案,上面放著茶果糕點,就是……她看了看,總覺得還缺了什么。

    “好像還少了點什么?!彼吐曕Z。

    曹書看著這一大堆東西,一臉不可思議地瞪眼,“這都多少東西了?你是想把整個房間都搬出來嗎?”

    他覺得這個顧小姐的丫鬟實在太講究了,不就彈個琴嗎?要擱他們院子,四爺要彈琴,他們隨便擺下,四爺就上手了,哪里還要什么看風的位置合不合適,琴案搭配的布匹相不相宜……就這陣功夫,都能彈一曲了。

    弄琴擰著眉沒理他,倒是終于讓她想到還缺了什么。

    她立刻掉頭往回走,沒一會就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香爐出來了。

    曹書看得目瞪口呆,即便有心想討好這位未來主母的貼身丫鬟,這會也情不自禁吐槽了一句,“你這也太講究了一些吧,是不是還得沐個浴再彈琴啊?”

    弄琴聽他聒噪發言,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正要開口,顧姣和趙長璟出來了。

    兩人并肩走著,一個高大沉穩,一個嬌小愛笑,走在一起的時候就仿佛一道風景線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弄琴即便見慣了兩人在一起時的情景,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怔神。

    她第一次感覺到,小姐和四爺在一起的樣子還挺般配的。

    這種般配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樣貌都很出色,更是因為兩人身上氣質的相合,從前小姐和趙世子走在一起的時候就沒這種相合的感覺。

    “好了嗎?”遠處傳來顧姣的聲音。

    弄琴忙收斂思緒,起身應道:“好了?!?/br>
    趙長璟自然是沒那么多講究的,他從前也不過是閑來無事才會撥弄幾下,不過看著顧姣這邊準備的陣仗,他也沒說什么,等顧姣在食案那邊入座,他也就在琴案前坐了下來。

    蔚藍色的天空下,船還在繼續往前行駛,兩邊風景在顧姣眼前掠過。

    青山綠水,風景極好,可她卻無暇去顧,她雙手撐著下巴側著身子,被四叔的身影和琴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想過四叔會彈琴,卻沒想到四叔的琴彈得那么好。

    但又好像沒那么意外。

    四叔本來就很厲害,他精通什么,她都不覺得稀奇。

    琴聲是真的很好聽,顧姣靠著欄桿坐著,她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鳥兒的叫聲,像是在隨著琴音合奏,也能聽到底下傳來的議論聲,他們都在說琴聲好聽。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油然而生一抹強烈的自豪感,比自己被人夸贊還高興。

    只是看著四叔眼下的青色,顧姣又不禁心生自責。

    其實四叔讓她鍛煉也是為了她好,她卻不情不愿,現在還要四叔彈琴來哄她,實在不應該。

    凝望半晌后,顧姣心里暗暗下了個決定。

    ……

    翌日,還未到辰時,趙長璟端坐在窗邊,他的面前放著一盞新沏的茶,熱氣繚繞,茶香四溢,而他手里握著一卷雜書,正慢慢翻看著。

    曹書推門進來,看到他還坐著,有些意外,“今天怎么不去喊顧小姐鍛煉了?”

    “她昨日辛苦,讓她再睡一會?!壁w長璟頭也不抬,說著又翻了一頁書,小姑娘愛賴床,他也不想太逼著她,左右鍛煉的時間晚一點也無妨。

    她不是他的下屬,沒必要拿那些規矩去約束她。

    他語氣如常,曹書卻聽得目瞪口呆,他小聲嘟囔,“您還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闭l不知道他們主子最看重時間,到了顧小姐這邊卻一再遷就,好說話到仿佛變了個人。

    艙門被人敲響,這個點不是廚房的人就是弄琴,他轉身去開門,卻在看到門口的少女時吃驚道:“顧小姐,您起來了?”

    趙長璟聽到這一聲也有些驚訝,他偏頭看去,果然看到顧姣的身影,她站在艙外,朝陽在她身后,她站在光暈之中,察覺到他的目光就沖他揚起一道明媚的笑容,“四叔,早??!”

    這就是她昨日下的決定。

    她從來就不是不認好的人,誰對她好,她就想百倍千倍回報??伤氖鍖嵲谔珔柡α?,什么都有,她不知道該怎么回報四叔,就想著不如乖乖聽四叔的話。

    不就是鍛煉嗎,辛苦就辛苦一點,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嬌嬌小小的一個人穿著昨日那身勁裝,卻半點不見昨日的萎靡,趙長璟似乎看懂了她這一番變化下的表達。

    他亦揚了唇,“早?!?/br>
    ……

    船上的日子說快不快,說慢卻也不慢。

    顧姣這幾日每天早起會跟四叔先鍛煉一個時辰,從最開始跑步呼吸急促到練拳手忙腳亂,在經過幾日的時間后,她已經能慢慢適應了,每天雷打不動五圈步外加半個時辰的打拳,雖然她的動作還是比不上四叔有力量,但也沒了最初軟綿綿的樣子。

    至于下午的時間——

    她偶爾會和四叔下棋,倒也不止是五子棋,她也慢慢開始和四叔學起了圍棋,其實她一直都挺想學的,只是身邊無人會下,她覺得找個專門教她圍棋的師父又沒什么必要,如今有四叔當她的先生,她的圍棋自是精進了不少。

    就這樣,在忙碌又充實的日子里,他們的船終于到了河間府的境內。

    抵達河間府的這一天是七月七,一年一度的乞巧節,也是……顧姣的生日。

    第42章

    顧姣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自然也就忘了今天還是她的生辰。

    趙長璟找過來的時候,她正在自己的船艙練字,她打小能堅持的事情不多, 滿打滿算堅持到現在的除了女紅也就是練字了, 但凡沒什么特殊的事,她每天都會抽出一個時辰用來練字。

    門被人敲響,顧姣以為是弄琴, 頭也不抬說了句, “進。”

    手上動作依舊不停。

    門被人從外頭打開,卻沒有腳步聲傳來,顧姣便知道來人不是弄琴, 應該是四叔……三層就他們幾個人,崖時天天守在外頭, 無事絕對不會來打擾她,至于曹護衛, 他若是來,絕對早在外頭“顧小姐顧小姐”的喊上了。

    只可能是四叔。

    她抬頭。

    果然看到四叔站在門外。

    今日依舊是個艷陽天, 四叔穿著一身竹葉紋杭綢直裰, 依舊是一副普通文人的打扮,可這世上哪個文人有他這樣的風姿?只靜靜站在那便讓人移不開眼。

    “四叔!”

    顧姣笑著喊人, 手里的毛筆也放到了一旁的筆架上。

    趙長璟迎著她的笑顏, 唇角也不由彎了一些,他輕輕嗯了一聲, 沒進來, 依舊站在門外, 目光倒是落在了她面前的長桌上, 她桌上的那套文房四寶和給他準備的那套一樣, 離得遠,他看不清紙上的內容,只依稀從輪廓感覺出她的字不錯,也能感覺出那不是時下女子常寫的簪花小楷。

    “在練字?”

    他收回目光問顧姣。

    顧姣點了點頭,“正好沒事,就練一會。”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從小就是拿著四叔的字帖臨摹,如今正主就在她的面前,她難免有些緊張,想把紙張蓋起來,生怕他瞧見,卻又忍不住想讓四叔幫她看看。

    以前在鹿鳴書院上學的時候,教書的袁先生把四叔的墨寶奉為至寶,每次罰他們抄寫都要求臨摹四叔的字,她又一貫認真,別人糊弄了事,她卻一筆一畫寫得十分仔細,后來袁先生在課堂上時??渌淖?,她是那種有人夸就更想做好的性子,于是就這么堅持了下來,別的女子都喜歡簪花小楷,她卻從未改過,一直拿著四叔的字帖臨摹。

    近十年的時間,她這一手字和字帖上的字是越來越像了。

    可她心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顧姣細白的手指輕輕捏著裙子,她猶豫了下,還是仰頭看著門外男人的眼睛小聲道:“四叔可以幫我看看嗎?”

    除了那日顧姣生病,余后的日子,趙長璟再未踏入她的房間,平時不是喊人去自己船艙吃飯,就是在甲板上活動,原本這會過來也是想喊人去甲板說話。

    其實不該進去的。

    但看著顧姣那雙眼睛,趙長璟稍稍遲疑了一下便抬腳進去了,艙門卻依舊保持一個開著的模樣,并未合上。

    他走到顧姣身邊。

    顧姣很自然地讓開一點位置,等趙長璟低眸看字的時候,她便神色緊張地看著他。

    四叔會認出來嗎?

    她面上的神情比起當初在書院面對袁先生時還要緊張。

    “你這字……”

    聽到這一句,她更是心跳如擂,喉嚨都發緊了,她看著四叔面上罕見地露出了一抹驚訝的表情,然后看著他側頭朝她看來,與那雙漆黑如玉的眼眸對視,顧姣眼睫微垂,低聲解釋,“我們書院的袁先生很喜歡四叔的字,以前就總讓我們對著您的字帖臨摹?!?/br>
    趙長璟想了下,“袁思鴻?”

    顧姣點點頭,有些驚訝,“四叔認得袁先生?”

    “我以前也在鹿鳴書院上過學,前些年回去的時候看他上過課,不過我與袁思鴻相識并不是因為這個,他與我是同年?!笨粗欐驗轶@訝而瞪大的眼睛,趙長璟好笑,“怎么這么驚訝?”

    顧姣吐了吐舌頭,小聲說,“就是覺得你們年紀差的太大了?!?/br>
    袁先生都能做她的祖父了。

    不過也正常,每三年一次的科考,上萬人中,有白發耄耋的老人,也有十幾歲的少年,想了想,四叔當年好像就是十八歲中的狀元,那個時候的四叔肯定很意氣風發,少年狀元郎,又是這樣的俊美,若不是他身份高,只怕榜下捉婿的都不會少。

    可惜了,她沒能看到四叔穿著狀元服騎馬游御街的樣子,顧姣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遺憾。

    又想起袁先生當年的夸贊,“滿天下的文人都沒有比趙大人更厲害的了,那可是咱們大夏百年都難出一個的六元郎?!?/br>
    她那會還小,不清楚六元代表著什么意思。

    事后一問才知那是科舉這一路每一門都拔得頭籌的人,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的確百年難遇。

    怪不得當年即使老國公故世,還是有不少官員向先帝陳情留用四叔,不想讓他平白耽誤三年。

    只不過四叔拒絕了,沒開這個先例。

    “你這話若是讓袁思鴻聽到,只怕他得吹胡子瞪你?!?/br>
    聽他話中揶揄,顧姣小臉微紅,長睫撲朔著,聲音也更低了,“我就是知道袁先生不會知道才說的嘛?!闭f完,又仰頭眼巴巴看著人,既期待又小心問道,“四叔,您覺得我的字怎么樣?”

    趙長璟低眉看她,端視了她一會后問,“聽實話?”

    “當然!”

    但也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大抵是不好的,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她的心臟還是在瞬間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