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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上次餐廳偶然遇見,他只喝了一點紅酒就胃疼難受,陶爾就坐立難安。 她實在不想看到他今天喝完酒蹲在路邊惡心嘔吐,又不確定這次合作對他和君雅的重要性,陶爾糾結再三后舉起自己的酒杯擋住蕭時光的:“譚總,蕭總他胃不好,我酒量可以,我來喝。” 身旁的男人墊在桌沿的手腕很明顯地動了下。 短暫失神后,垂眸看她。 好像對她的舉動很吃驚。 但她已經握著滿杯的白酒起身:“譚總,我替蕭總敬你。” 陶爾以前都喝調制酒,這是第一次喝純白酒,有點摸不清怎么個喝法、該喝多少,一口悶下小半杯。偏偏這位譚總又是個極其會勸酒的人,雙方你來我往兩三巡,陶爾已經忘了自己喝了多少了,只覺得酒氣直直往天靈蓋上頂,頂得腦子有點懵。 但譚總又讓服務員給她滿上了,還夸贊她:“陶助理酒量真不錯,雖然長得小巧玲瓏,但從酒量來說可以說是女中豪杰。我再敬陶助理一個!” 陶爾聽話地舉起酒杯。 可有修長有力的手指從身側出現,擋在了她酒杯前。下一秒,這杯酒就被抽離出去,重新放回桌上。 “她不能喝這么多,”身旁的蕭時光語氣有點強硬,還有點冷,“我們今晚還有工作要處理,大家都吃點東西,然后早點結束吧。” 譚總這人真的不愧是公司的老總,做事八面玲瓏,立刻聞風而動:“那就聽蕭總的,我們邊吃邊聊。崔經理負責銷售這塊嘛,先給蕭總報個第一年合作的友情價怎么樣?” 沉默了半小時的崔禿頂立刻從公文包里拿出元器件報價單:“蕭總您過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蕭時光沒接。 不但沒接,反而仰著下巴頦很輕蔑地笑了下,把那層窗戶紙給挑破:“崔經理真客氣啊,咱們不是老朋友了,你還跟我用什么敬詞。” 姓崔的泛著油光的臉皮清晰一顫。 不知情的譚總還十分驚喜,樂呵呵地左右環顧:“原來都是老熟人哈哈!崔總之前在TTB公司,年前才跳槽到我們這邊,能力很強的。” 蕭時光指尖優哉游哉地點著桌面,瞇起他那雙勾魂攝魄像妖精似的眼,鎖住對方:“不只是熟人這么簡單。我和陶專助曾經去過TTB公司做項目,結題的當晚,崔總就給我打電話,罵我算什么東西,明明就是一研究生,還硬裝成是教授,好像還說我這種學生一抓一大把,來給他提鞋都不配。” “……”譚總僵了十來秒,斂起小臉轉向崔禿頂,“怎么回事?” 崔禿頂腦殼上霎時暴出一層汗:“是個誤會,當時……” “誤會?”蕭時光打斷他的話,轉頭看向陶爾,“我記得我也從來沒說我是教授,是崔總看我水平不錯,硬要把我當教授的吧?” 陶爾腦袋有點燙了,但還是憑借本能的默契接收到暗示,立刻跟上:“嗯,沒錯,是這樣。見第一面就主動和蕭總握手,叫他蕭教授。” 但話說出來,她就意識到不好。 她竟然幫著蕭時光嗆對方,這個合作還要不要談了? 于是掐了掐掌心讓自己稍微清醒,然后舉起酒試圖打個圓場:“我和蕭師兄當時還是有些年輕氣盛,崔總那樣也情有可原。都過去了。” “過去了嗎?”蕭時光起身,先把她的酒杯抽走,又把她從椅子上攙起來,然后面向在座的所有人說,“我師妹可被那個項目折磨得不輕。這件事在我這里永遠也過不去。” 陶爾就這樣怔住。 可他卻冷靜清醒又難掩得逞后的愉快,攥住她的手,無視對方一眾人的挽留,拉著她走出包廂,步速越來越快,最后都帶著她跑起來。 厚實的地毯向前延伸,透明的電梯急速下降。 壯觀的水晶燈貫穿上下五層,璀璨壯麗似有星光凝成玄冰模樣。 在這很光怪陸離如走馬燈般的場景下,陶爾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過去好多的畫面。 生日宴上的撐腰,電梯上行時的接吻。 從君雅加班回學校偶遇初夏的涼風,跑到鹿鳴廣場告訴他她在哭的事情。 焦灼之時看他從KTV里沖出來把她攬進懷里瘋狂逃跑,輔導班結束的黃昏坐在電動車后座喝他買的桃汁飲料。 并不都是快樂的場景。 有汗,有心酸,有沖突,有抗衡。 也有不服軟不信命,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趴在地上后再站立起來。 “蕭時光,”她腦子一片混亂,聲音也有點哽咽,可情緒卻是這幾個月來最好的,她甚至想沖回去,撈起一杯酒潑在她討厭的人的臉上,但她還是忍住,向對方求證,“合作沒了,真的沒關系嗎?” 說完這個,她已經被抱起來又安穩地放在副駕,他俯身過來系上安全帶,隨后手掌捂著她的后頸,把她勾過來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個迅速的、清淡的親吻。 “當然沒關系,這合作一點都不重要。” 他這樣回答,笑聲里有18歲的夏天領到工資時那般純粹的開心,那種是舒展的,放松的,生機勃勃,驕傲自滿的開心。 “陶爾,你最重要,”似是擔心她沒聽清,他都走到車前了,又回來親了她的眉心,薄薄的唇貼著她的耳根強調,“記住了嗎陶爾?你永遠是最重要的,起碼在我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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