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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哇的一聲哭了。 “mama,大哥哥嫌我吵!” 蕭時光從來沒見過陶爾哭,今日得見這場面不止覺得怪異還覺得煩躁:“本來還只是吵,現在一哭就又吵又丑。” 話音剛落,藺分茗哭得更兇了。 蕭時光把煙頭照著墻上石磚按死,隨手扔在垃圾桶里,見許珺瑛凄凄慘慘地看著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就點了根新的續上:“還有什么要說的一塊說完吧,咱倆今天做個了結,以后就不要真的當對方死了。實不相瞞,你讓我感到惡心,今晚這是沒吃飯,不然現在不能好好地站這兒。” 許珺瑛還愣怔著沒發言,她那姓藺的“親兒子”又想沖上來揍他了:“你沖自己親媽說這種話,你有沒有教養,有沒有人性?!” 看著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沖動的傻逼。 他下身還疼,也懶得躲了,讓這人揍了兩拳,等許珺瑛大哭著把這傻兒子拖走后,他才敲了敲煙灰,慢條斯理地沖許珺瑛笑:“既然帶人千里迢迢來揍我,那就別裝模作樣地攔著啦。” “小時,”許珺瑛哭得胸悶氣短,額角的筋都開始抽搐,就差給他跪下了,“別這樣說mama了……是我不對,我不該跟你借錢,我忘了這些年、你的難處,mama錯了……你看在你、17歲前,mama對你無微不至照顧的份上,原諒mama好嗎?” 景行的深夜11點,還有很多人剛結束自習,剛下班。他們本來疲憊不堪,只想著趕緊回宿舍、回家休息。 但現在,因為路邊中年女人的在哭,他們便停下來,駐足圍觀,這場凄涼的熱鬧;諱莫如深地討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本來還打算說些更陰陽怪氣的話來攻擊許珺瑛的。 但當他再次處在路人注目的中心,忽然之間,不可抑制地想到那年冬天的熱鬧。 于是,喉嚨下那些又毒又兇的話,堵在那里,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晃了晃腦袋,想把亂糟糟的畫面晃走,但失敗方了。 許珺瑛還在聲淚俱下地反思著,懺悔著,好像好多了幾句辯解,多了幾句解釋。 他再也聽不下去,脊背離開貼靠了許久的墻面,捏著煙撥開圍得更加緊密的人群。 行尸走rou般穿過人行道,在一片路燈照不到的草叢前蹲下來,把空蕩蕩的胃翻騰了個遍—— 吐出來一灘濁水。 * 陶爾看到微信的時候已經半夜兩點,當時她和薛速速在裴也外國語學校附近的酒吧喝酒。 【還是你比較可愛,尤其是小時候。】 【比其他小姑娘可愛多了。】 【是我以前不長眼,竟然覺得你很煩。】 她反復看了三四遍,依然沒明白蕭時光為什么在半夜12點的時候,給她發這些話。 最后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大抵想到了個合理的解釋:他喝多了吧? 薛速速端著兩杯鮮桃汁調的酒坐過來,“陶爾陶爾,快嘗嘗,我加錢讓調酒師做的,水蜜桃都是現叫的外賣,”說著往她手機屏幕上覷了兩眼,“跟誰聊天兒呢?” 陶爾把手機揣進兜里,接過酒喝了一口:“還行,”看了看后半場越來越多的顧客,舞池里越來越嗨的人群,多少有點替這小偶像擔心,“你打算在這里呆到幾點呢?不怕你粉絲認出你來啊。” 薛速速摟住她的脖子,完全不擔心不說,還興奮地嘿嘿笑著:“認出來怕什么,我又沒有跟男的出來玩。” 陶爾睨她一眼,把她的胳膊揪下來:“你今晚就快長在我身上了,不會有人覺得你是同性戀?” “那不是正好嗎?”明明自己有酒,小偶像卻低頭舔了口她杯中的,像是孫猴子第一次嘗到玉液瓊漿般露出得逞、狡猾又饜足的笑,“上半年和個男流量拍戲,凌晨收工一塊兒出來吃了次夜宵,就被拍到了,現在過去仨月了,他粉絲還在追著我罵。” 說著說著,薛速速就來氣了:“他是太子、有皇位要繼承嘛?我跟他吃個飯就是想給他當太子妃嘛?他粉絲也太搞笑了,那天明明是他主動請我的哎。也就是我心大,脾氣好,不跟他這些粉絲計較。” 上半年陶爾在課題組里忙得死去活來,沒怎么關注薛速速的動態,聽到她的遭遇就對那人的粉絲有點反感:“是哪個男流量啊?” 薛速速氣得瞪圓了眼,眉心都擰巴起來,像個發怒的小貓:“SU的夏成蹊,去年年底才火起來的。請我就是因為我家在裴也,他說自己對裴也印象好,還問我高中是不是在裴外上的……”小偶像后知后覺起來,“你說他是不是羞辱我,我這文化水平,像是上過你們裴外的嗎?” “那你就發微博講清楚,跟他粉絲正面對峙。” 薛速速嘶了一聲。 倒吸涼氣后,意味深長地看向她:“我的好meimei,你果然不了解娛樂圈啊。首先那流量他肯定不會出來解釋是他請我,所以得我解釋。但我解釋了那就相當于把這事兒又拖長了、擴大了,他粉絲會找到新的角度罵我,圈子里的人也會覺得我不大方、玩不起。” 陶爾聽得頭大:“娛樂圈果然也很煩。” 很煩。 【是我以前不長眼,竟然覺得你很煩。】 …… 她忽然又想掏出手機來看看蕭時光那三條奇怪的微信了。 “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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