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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就把這些生產隊團結起來,給他們規劃生產經營方針,幫他們發家致富。” 當地群眾要的是什么? 無非是一個穩定的收成,能像國營農場里的人一樣旱澇保收。 千百年來,依靠著土地的農民所追求的不就這么點嗎? 滿足他們的需求,誰還會閑得蛋疼盯著旁人家的那一畝三分地。 楊團長冷哼一聲,“你說的倒輕松,怎么規劃?他們能聽你的?” 農場現在兵團制,自然聽他這個團長的統一調度安排。 可人家群眾憑啥聽農場這邊的? 畢竟兩邊積怨已久,怎么可能聽你說三兩句就化干戈為玉帛? 做夢呢。 小年輕到底是小年輕,雖說有幾分見識不假,但那都是空中樓臺,壓根不靠譜。 “我也真是病死亂投醫,竟然相信你的話。” 馮政委默默提醒,“死了得找法醫。算了……” 一時半會兒也糾正不過來,馮政委干脆放棄。可老楊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別在人年輕同志面前這么顯擺不成還丟人? “小林你繼續說。”做思想工作的政委總比其他人多幾分耐心,馮政委覺得既然這小同志敢這么大言不慚,想必真有點什么主意。 高手在民間嘛,集結群眾的智慧來搞發展促生產那可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再者說,聽人說說而已,說不定還能給他們些啟發呢。 “楊團長說的是,可就像您一開始要把我們趕走,最后還不是讓我們留下了。這是一個道理。” “哪能一樣嗎?那是我心善!” 馮政委懶得再說老搭檔什么,但他明白這位小同志的意思—— 老楊這暴脾氣換作其他人早就被嚇跑了,也就是林顏不怕他有底氣,所以才能博得這么一個機會,最終被允許留在農場。 所以說只要有底氣,不怕這些群眾的工作做不通。 但問題在于他們的底氣何在? 沒等馮政委開口,林顏繼續說道:“我剛來到咱們這不清楚,我想問一下政委,咱們農場占地面積多大,植膠面積有多少,有多少橡膠樹,現在能割膠的有多少,目前處于旺產期的膠樹有多少,每天能割膠多少。” 問題猶如潮水一般涌來,浪頭直接把楊團長給打傻了。 難道這小同志還真懂? 他正想著,林顏又有新的問題拋了出來,“農場現在是多樣化種植,不知道種植的又是什么其他作物,這些多樣化種植的經濟效益如何,另外我想知道咱們農場現在有多少相關的工廠企業,有沒有開辦學校,學校開辦了幾處。還有就是,這些學校有沒有兼顧到周圍生產隊的老鄉子女的讀書入學?” 這下子別說楊團長,連馮政委都被這問題給問傻了。 “暫時還沒能顧及到。” 林顏一點都不意外,現在農場改了兵團制,但將它當一個國企來看就行。 建國后三十多年,國企一直都是國家經濟發展的中流砥柱。 工人最光榮這句話在這個年代并不摻水分。 要不原主爸媽咋就想著嫁閨女給家里弄倆工作崗位呢? 話說回來,農場這是國營性質,除了執行統銷統購的政策方針對國家負責外,那就是對農場的職工負責。 周邊生產隊的農民群眾并不是他們考慮照顧的對象。 林顏沒再說什么,但馮政委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前面的農場負責人只想著種膠苗割膠生產給國家交差,卻忘了不管何時何地都要團結群眾,發動群眾這一條。 不從周圍生產隊招聘農民來農場工作也就罷了,好歹也給人一點小恩小惠來緩和矛盾。 但縱觀農場這些年的發展歷程,并沒有。 “所以你口口聲聲說要創造工作崗位,就是搞個學校讓周圍老鄉的孩子能讀書認字?”楊團長冷笑一聲,“這算哪門子的工作崗位?” “幫助當地孩童讀書認字甚至幫助當地老鄉認字掃盲只是第一步,這是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馮政委也說了,之前農場都以組織安排的是知青為借口拒絕從周圍群眾隊伍中招聘,實際上這不就是說你們農民沒文化嘛。我們現在把教育抓起來,讓這些老鄉和他們的孩子能認字學習……” “是要通過這件事告訴他們,咱們農場和周圍的生產隊從來不是勢如水火的對立,也能做到軍民魚水一家親。” 馮政委看著林顏,“而且辦教育能夠讓拉近和當地老鄉的關系,另外就是騰出時間來,留足了時間來發展從而安排工作崗位。” 辦公室內靜寂了數秒鐘,忽的啪一聲巨響,楊團長拍著大腿,“這法子好,正好那些知青來到后還不知道怎么安排呢,先讓他們去跟老鄉打交道。” 馮政委補充道:“既然是辦教育那自然得有學校房舍,可以讓新來的知青們兵分兩路,一部分去老鄉那里做工作,讓他們送孩子來讀書,當然他們自己要來讀書學習也行。另一部分去蓋房子,加強新知青對本地的認同。” 到底是政委,在做思想工作方面有著絕對的天賦,舉一反三簡直是家常便飯。 “政委考慮的周全。” 馮政委看著說話的年輕姑娘,他不信林顏沒想到這些,年紀輕輕的就懂得點到為止,這可超出同齡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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