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燈者 第63節
荊憶有些困了,握緊了竹瀝的手,再次閉上了眼睛。 竹瀝沒有間斷的給荊憶輸送靈力。現在他還不能讓神骨和魔骨與荊憶融合,還少一樣東西。 竹瀝拿出那顆紅寶石,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竹瀝擋住荊憶的眼睛,自己則靠在床柱上閉眼假寐,緩慢吸收著那股紅色的力量。 大船開出了南疆的區域,停在了一個更大的港口中。竹瀝牽著荊憶下了船,現在荊憶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因為竹瀝的靈力過渡,她總體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其他的不好。 不過荊憶明白,這樣所維持的生命,時間很短。她應該讓竹瀝不要浪費精力的,可是她知道,竹瀝不會停止的。 竹瀝牽著她來到了一間驛站,這個地方是來往官客休息的地方,平里沒有官員的時候就會當作客棧租給老百姓。 定了一間上房,稍作休整之后,他便帶著荊憶下了樓。 下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鬧哄哄的。聽著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在抱怨沒有好房間。 “我們可是皇都來的官員,驛站本來就是供我們休息的,現在好的房間被占了,我們如何歇息的好!” 驛站管理拼命道歉,轉身又跟一對剛剛入住的夫妻道歉,請人家住進了二等房,這件事情才作罷。 竹瀝下來是為了吃飯的,但是看起來這里烏煙瘴氣的,也沒有什么好吃的,就帶著荊憶出了門。 外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不再像南疆一樣沒有生氣。竹瀝和荊憶進了一家酒樓,點了好些菜,都是荊憶愛吃的。 不過現在的她沒什么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托著下巴看著外面。 竹瀝一直都在關注她,見狀也只是為她擦擦嘴,休息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荊憶走路有些不穩,也不等竹瀝主動來,就直接繞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那些百姓們,見到那個姑娘如此動作,紛紛好奇等著事情接下去的發展。 只見她面前的男子并沒有半分猶豫,將眼前的姑娘抱了起來。眼底的溫情是個人都能看得分明。 荊憶靠在竹瀝的脖頸上,噴灑的溫熱氣息盡數被竹瀝的皮膚感知,抱著她的手緊了緊,眼眸也變得更加暗了些。 竹瀝的步伐很快,但是剛回去驛站就又碰到那伙人在大吼大叫。這次是因為飯菜難吃,仗勢欺人地將這里的人罵得體無完膚。 他們沒有興趣看著一場鬧劇,徑直走過。那些官員覺得自己得話竟然被這個人無視地徹底,心中憤懣。 “喂,你是哪里來的鄉巴佬啊,見到我們居然不行禮!” 其中一個官員想扯住竹瀝的袖子,不過竹瀝在之前就轉過了頭,漆黑的眼眸只一下,就將那個人嚇得動彈不得了。 竹瀝抱著荊憶上樓,等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眾人才從那一眼中回過神來。那些官員覺得瘆得慌,也沒再繼續刁難了,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了。 就在他們走后,驛站的天花板緩緩冒出了一個頭。她是倒掛著的,長發幾乎都要沾染到一個客人的酒杯了。 眼睛腫的肥大,像是在水中浸泡了很久。這樣的一雙眼睛里,現在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竹瀝回到房間后將荊憶放在床上,輕吻她的額頭,摸摸她的頭發,說道:“我先把外面的那些雜魚清除掉,很快回來。” “好。”荊憶也知道,就是那群密靈人。上次被竹瀝殺掉了他們的領主,這回大概是來報仇的。 竹瀝笑著說:“不用擔心我。” 荊憶歪著頭靠在床柱上,聲音淡淡道:“并沒有。”仔細一聽,還有些不自然。 “好,沒有就沒有,你累了的話就先躺著。”竹瀝神色倒是很自然,笑容不變地給她安頓好,然后就出門了。 那些密靈人不知道是不是群龍無首的緣故,各個顯得都有點傻。不一會兒,竹瀝就找到了暗中觀察的所有人,并將他們全部打趴在地。 “滾遠一點,下次再來就統統入陰河吧。” 眼看著他就要走了,地上有一個人顫顫巍巍說了一句沒用的話:“我們的密靈之令......還給我們。” 竹瀝停住腳步,很好說話一樣,笑地非常的和煦:“好啊。” 然后拿出一個紅色的寶石,扔給他。那人連忙撿起紅寶石,吹了吹上面的灰塵,這件事完成地如此簡單,他有些不可置信。 那顆紅石里的神力已經被竹瀝取出,只是還需時間煉化而已,它已經沒有神力了。 這些密靈人打著維護三界平穩的旗號,但是有多少人是亡命天涯走投無路才來這里混口飯吃呢? 現在看來,這個什么密靈的厲害人物都差不多死在了竹瀝的手上,大概也是樹倒猢猻散了。 竹瀝眼含諷刺,再也不管他們,轉身離開。 回到驛站,他們的房間外又有了不尋常的氣息,這回是微弱的鬼氣。竹瀝眼底煩躁,衣袖一揮,便將那暗處的女鬼甩開。 隨手設了一道結界,然后進了房門。 第65章 久違點燈 房內的荊憶顯然是剛沐浴好, 頭發全部散了下來,正坐在窗前細細擦著頭發。 竹瀝熟練的接過布巾,坐到了荊憶的身后, 仔仔細細為她絞干頭發。荊憶只穿著一身素白寢衣, 靠在竹瀝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夜風微涼, 竹瀝給荊憶披上了一件外衣, 接著再次催動靈力。但這回荊憶先他一步按住了他的手。她還是閉著眼睛, 平靜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 竹瀝被按住, 手動作一頓。隨即被她按著的手轉為握住,黑氣照常縈繞在荊憶的身邊。荊憶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減輕了一些, 同時也更清楚地感覺到了魂體的損傷。 竹瀝溫熱的氣息掃過荊憶的脖子, 低語道:“不是白費力氣。” 荊憶有些癢,往后靠了靠, 耳朵有一些紅。竹瀝還埋在她的脖子上,幾縷發絲飄落在荊憶的胸前, 和她的發融為一體。 “明日我們去江南吧, 那里的水養人,你也可以快些好起來。” 對于這樣的話,荊憶向來是沒有什么意見的。 竹瀝行動很快,翌日早晨荊憶下樓的時候, 竹瀝已經租好馬車了。馬車低調不失奢華, 里面布置的很舒適。 荊憶今日穿了一襲天青色百迭裙,腰間兩條淺黃帶子隨意垂下, 同樣是淺黃的披帛被荊憶的手臂挽住。 她的頭上帶著竹瀝做的水滴簪子, 那簪子將荊憶的秀發挽起, 額角處有短短的碎發, 額間三瓣紅葉花鈿,顯得荊憶更加白皙。 站在馬車旁,眼含寵溺注視著荊憶的竹瀝,這回依舊是黑袍。鏤空的玉冠束起竹瀝的黑發,用一根簡單的金簪固定住。 一男一女都是傾城容顏,驛站門口的視線連綿不絕,布簾落下,擋住了外面好奇的目光。 馬車開始動了起來,慢慢悠悠地往江南一帶去了。只不過馬車的尾巴還跟著一只女鬼,女鬼不怕烈日,但是也不喜歡陽光,就趴在了馬車底下。 荊憶感覺到腳底的涼氣,只覺得這只鬼有點傻。她微微抬起右腳,然后重重一踩,女鬼立刻在馬車里顯現。 見到荊憶又開始了,竹瀝并沒有阻止,而是默默的坐在她身邊,給了她一些力量。 荊憶轉過頭,竹瀝親手畫上去的花鈿在馬車簾透進來的光芒中像是渡了層金粉,更加冷艷了。 “我現在感覺尚可,將你的靈力收起來下次用如何?” 荊憶堅持,竹瀝也就作罷,但是還是時刻注意著荊憶的臉色。 這回荊憶才重新看向地上有些瑟瑟發抖的女鬼,淡漠的聲音傳到女鬼耳中:“你為何一直跟著我們?” 女鬼被竹瀝打怕了,但是想要完成的事情還是讓她選擇繼續跟著他們。 她聲音有些抖,好半天才倒出一句話來:“我想跟著你們去找我的夫君。” 荊憶素手輕抬女鬼的下巴,仿佛能看穿鬼心的眼睛直直盯著女鬼。女鬼想移開視線,但是身不由己。 少頃,荊憶才放開她,重新坐直了身體,隨手幻化出一盞紅燈籠扔給她,淡淡道:“點起來。” 呆呆的女鬼照做,燈籠微弱的燭光在白天沒有什么看頭。荊憶取回紅燈籠,然后又吹滅,勾起一抹笑道:“我們是生意人,你跟著我們,可是要付一定的報酬哦。” 女鬼滿臉迷茫,就要失去獨立思考的腦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后迷茫轉化為苦惱。 她并沒有錢。 荊憶看出她的所想,淡淡地提了一句道:“想想你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女鬼開始想自己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可是她滿腦子都是她的丈夫,沒有一點關于其他物件的記憶。女鬼有些頭疼,抱著自己的頭蜷縮在一起。 荊憶見狀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間,女鬼隨即冷靜下來。 荊憶給她放寬了條件,紅唇輕啟:“不過我近幾日心情不錯,可先許你心愿。至于報酬......” “可以不用了嗎?”女鬼眼睛一亮,就差沒把荊憶是活菩薩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荊憶話說了一半被打斷也不生氣,接著說道:“你慢慢想。” 希望與失望交替,女鬼已經沒有其他表情了,只是滿臉的失落與困擾。 荊憶說完就靠著車壁,像是終于想起來竹瀝似的,朝他抬起手。竹瀝看她動作,立刻從旁邊的小桌子上取了一塊糕點,就要放到荊憶的手里。 可是臨到手中有轉了個彎,直接遞到了荊憶的嘴邊。荊憶雙眸似有流光閃過,啟唇咬住了那塊糕點。 竹瀝握住了她抬起的手,將她拉進懷中。靠近荊憶的耳邊,嘴角微勾,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也想嘗嘗它的味道。” 黑幕遮住女鬼的視線,下一刻他就咬上了荊憶口中糕點的另一半,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荊憶的唇。 到嘴的東西被搶走,荊憶怎么能甘心,嘴唇往前,想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但是竹瀝已經全身而退,衣冠楚楚地端坐好了。 荊憶眼眸微瞇,直接扯過竹瀝的衣襟,霸道地吻了上去。這下,竹瀝沒有反抗,而是捧著荊憶的臉十分配合地回應她,順便將自己的靈力輸送給了荊憶。 這個吻很快結束了,黑幕放開的時候,女鬼還在探頭探腦,好奇里面發生了什么。 荊憶衣裙有些凌亂,竹瀝衣襟有些皺,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女鬼默默地蹲回自己的角落里。 ...... 一路上,他們走走停停,看看沿路的風景,有的時候在一個地方要呆上好幾天,女鬼在著急但是也無可奈何。 終于半個月后,江南的溫柔氣息撲面而來。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首先就是定了客棧。而女鬼則是開始在這個地方興奮地找了起來。 她要找的丈夫據她自己所說是來了江南做官,并承諾等這里安頓好了之后就去接她過來的。 她一直滿懷期待地等著他,可是過了好幾個月,等到她都病死了,丈夫都沒有消息。死后執念未消,她終究還是尋來這個地方。 少了女鬼在一旁,竹瀝臉色終于好了一些。這些天,這個女鬼雖然沒有什么存在感,但是有的時候還是很礙眼。 要不是看在她是荊憶的生意對象上,她早該被打入陰河中去了! 竹瀝扶著有些困倦的荊憶坐下。可是剛坐下沒多久,荊憶久違的感覺到了有人點燈。 復而又睜開了眼睛,對著身邊的竹瀝說:“生意又來了,去看看又是什么心愿。” 竹瀝本想讓她好好休息,但是看她饒有興致的樣子,他也不忍將她困在床上。 也罷,總歸是要好好保護她。風輕水闊,她該是隨心所欲的。 竹瀝跟在她身后,快步走到了她旁邊,牽起她的手。老道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必是一對極為恩愛的年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