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燈者 第60節
可是竹瀝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里,只是還不知道具體在哪里。這回他并沒有像上次荊憶在一樣地收斂自己的氣息。 強大的氣場讓那些亡靈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自覺地繞道走開。竹瀝就在看起來沒有盡頭的陰河邊上精準且迅速的查看,并沒有任何的收獲,最后他將目光移向了陰河之上。 黑色的霧氣像是快速掠過河面,河邊哀嚎著的魂靈嗅到不尋常的氣息竟然也停了一會兒。陰河之中有還在掙扎著的,也有放任它沖刷著的, 竹瀝動作很快,但是同樣沒有收獲。懸在半空中的竹瀝開始嘗試動用一些力量,讓這里變得不再平靜。 一陣風卷起河面上的水,一個個水柱沖天而起,攪亂了原有的秩序。河邊的魂靈不敢貿然上前,紛紛止住腳步,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 很快河邊就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蒼白透明的魂體。竹瀝并沒有在意河邊發生的事情,此時他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河面上的變化。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某一處,然后緩緩勾起一抹笑:“找到了。” 第61章 神骨到手 遠處有點點星光漂浮在陰河之上, 它們柔和地撫平竹瀝略顯暴躁的靈力,那些水柱似乎被安慰到了,慢慢地重新回到河中。 不遠處的竹瀝飛身跟在那些星光后面, 就只見你追我趕, 像是調皮的孩童,往更深出去了。 奇怪的是, 竹瀝跟著它們的腳步去的并不是他之前探查過的路線, 而是新的陌生方位。他拿著黑色折扇背著手閑庭信步地將所走地方盡收眼底, 眼眸中著上無法窺探的黑。 沒過一會兒, 那些星光好像走到了底。它們的前方似有一條界限,朦朧看不清, 但是陰河之水到此已經沒有流動了。河里掙扎著的魂靈也早已消失了。 這個地方就像是陰河的盡頭! 竹瀝跟著停下, 周身的黑氣將他托懸在空中,星光在他眼前閃爍一下然后溫和地淡淡消失。 不過竹瀝的注意力并不在它們身上, 而是在它們所在的陰河水面上。 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但是竹瀝放出去的氣息給他的反饋就是下面藏著些東西, 而且那東西似乎有意引他進去。 他抬手在身前利落地畫了一個十字, 隨后十字消失,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落入了河中。 河里非常地冷,這種冷不再是身體上的,而是透進靈魂, 慢慢折磨致死地冷。竹瀝身上的衣服并沒有濕, 剛才給自己施加的護體至少護住了表面。 可是越往深處游去,竹瀝竟然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回暖!像是有人為他點火驅寒。這種暖像是溫柔的刀, 無聲無息地將人刺死。 竹瀝并沒有放松, 他知道, 越是不尋常, 越是有問題。 不多時,他的前面出現了亮光,像是出口,柔和的光芒誘惑著來訪者地深入。竹瀝停在了它的面前,思緒不斷。 看來此番他必須要進去了,可就算是未知又如何,這次他勢在必得! 竹瀝高大修長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試探了兩下,然后毅然進入。 里面的場景并不是妖魔鬼怪,刀山火海,而是一片空白。 這里安靜無聲,一望無際,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自己。竹瀝往前走,就像是原地踏步般,沒有任何進展。若是一般人便會覺得灰心氣餒,但是竹瀝聞到了微弱的草木花香。 就是這樣的味道,讓竹瀝快速鎖定了一個方位,折扇一扔,打中了什么東西,天空和大地出現了裂縫。黑色的光芒透了進來,隨后該是天崩地裂的坍塌,可竹瀝卻不感任何震動。 也就眨兩眼的時間,一片空白變成了一片漆黑。竹瀝的墨色衣袍也隱藏于黑暗之中,未顯身形。 不過這回并不是天地間只剩竹瀝一人,他看到了荊憶。 荊憶一如他走之前一樣,靠在躺椅上,愜意悠閑。竹瀝見到她,一直冷凝著的臉色終于溫柔下來,他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叫她。 可是一瞬間,周身的黑暗有了點別的東西。一聲長而尖的“殺!”沖破天際,轉眼間荊憶的周圍就出現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人。 竹瀝溫柔的眼神一凌,沖過去想要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但是身體卻直直穿過了她。 他頓住腳步,轉身看向沒有一點眼神分給自己的荊憶。她依舊是那樣不動如山,恍若未聞,周遭的一切都無法入她的眼。 沒一會兒,不知是哪個膽子大的忍不住率先馱著大砍刀就往荊憶身上砍。竹瀝先他一步擋在了荊憶的身前,雖然大砍刀直接越過了竹瀝,但是竹瀝還是固執地做著自己的想做的事。 荊憶仿佛并不知道有人準備傷害她,直到砍刀離自己剩之微毫的時候,她才終于動了。 身體瞬移,直接到了那個人的面前,然后抬手一揮,鮮血立刻濺滿了她的衣裙。 荊憶的眼睛泛著紅光,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不一會兒,她的腳下就已經尸橫遍野了。 萬物俱靜,她就立在那里,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竹瀝卻看到她全身都在散發著一種名為厭倦的頹氣。 他走過去,想要抱住她。可是荊憶抬頭了,兩人好像隔著永恒時刻,明明那么近,卻是在遙遙相望。 然后竹瀝就見到荊憶笑了,笑得如釋重負,笑得無情絕意。竹瀝心中莫名的開始慌亂。 他急急地用著千絲萬縷的黑氣想要觸碰到荊憶,但荊憶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突然,她的背后出現一道豎著的紅光,那是一把鋒利的粗劍,帶著誓要除掉荊憶的氣勢重重落下。 竹瀝眼中的焦急達到了極致,這種情緒從來都不是竹瀝該有的。 他用盡所有力氣都無法沖破這層看不見的隔膜,黑暗中竹瀝眼睜睜地看著荊憶被刺穿,地面終于染上了荊憶的紅。 竹瀝蹲在她的身邊,雙手想要抱起她,這回他成功了。 周身的場景再一次變幻,青山綠水般的新鮮氣息涌入竹瀝的鼻尖。從他踏進那團光亮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幻境。 可就算是在幻境里,他也執著地將自己放在她的身前。現在手中的荊憶已經閉上了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了無生息。 竹瀝緊緊地抱住她,頭埋得很低,有些凌亂的發絲遮住了他此時修羅一般的眼神。 一朵小花隨風飄來,帶走了滿地的鮮血尸體。小花落在了荊憶的耳邊,她的身體也頃刻間化作柔軟花瓣,飛離竹瀝的懷抱。 像是一道驚雷,竹瀝的上方傳來了一道什么東西快速飛來的聲音,一聲巨響在竹瀝身邊落下。 是那把紅色的劍,劍身有血紅的細細流光,劍柄刻著繁復而古老的紋路,靜靜等著什么。 一旁的竹瀝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墨袍垂地,掩住已經緊繃著的身體。 一人一劍就這樣默默地,沒有任何交流,但是卻在做著無聲地交鋒。 驀然,竹瀝猛地執扇攻來!紅劍似乎早有準備,豎身擋住。竹瀝調動黑氣纏繞著紅劍,看著軟弱,卻是削鐵如泥。 紅劍也并不是什么凡物,靈活躲開,飛向遠處。 竹瀝此刻已經不再是平常看起來溫潤無害的模樣了,眼中充滿了對那把劍的殺意。但他是理智的,所以能躲過一路上,紅劍角度刁鉆,靈氣霸道地反擊。 紅劍將他帶到了一個空地上,這里空曠無比,最中間只有一個小小的凸起。它把竹瀝帶到這個地方就不再動用任何力量了。 可是竹瀝卻并沒有要放過的想法,渾厚的靈力直接化作重拳朝著紅劍襲來。 紅劍立在那個小突起旁,身體微不可見地抖了一抖。它身邊的突起也終于不再死寂了,而是打出一股綠色的靈力接住了竹瀝的重擊。 竹瀝并沒有管,還想要再次出手,卻被一道虛弱空靈的聲音打斷了:“收手吧,是我過了。” 然后紅劍的旁邊就緩緩顯現一道清瘦,佝僂的虛影。竹瀝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眼中的殺意并沒有消散。 木神輕輕咳了兩聲,然后帶著歉意說道:“抱歉,只是我來不及慢慢試探,只能采用比較激烈的手法,激你一番。”說完又咳嗽了一聲。 竹瀝周身氣勢依舊寒冷,也慢慢落了地:“前輩拿她激我,可知是錯了方法。” 木神地身形弱不禁風,仿佛下一刻就要煙消云散了。他無法說多,只能長話短說:“竹瀝公子很強大,我不得不通過幻境了解你的內心。” “我是木神,這是我的一縷殘念,真正的我早已經死了。” 竹瀝盯著他,沒有搭話。木神不在意繼續說道:“我的紅玉劍需要再次擇主,我的一些參與能力想要繼承下去。能來到這里的你,是最好的選擇。” 竹瀝冷冷道:“我不感興趣,既然你是神,我只要你的神骨。” 木神聞言也只是眼中微動,淡淡說道:“得到我的骨頭,便要接受它們。” 木神想在神念消失之前,將一直陪伴自己的紅玉劍送出去。 竹瀝怒氣未消,換上了他殺人時用的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這個木神,讓他心中最害怕的事情在他面前發生,即使是幻境,他也不能接受! 木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本意是想自己給他,但是看樣子剛才卻是觸碰到這個男人的的逆鱗了。他苦笑一聲,任命閉上了眼睛。 整個過程很快也很痛苦,木神在最后時刻,氣若游絲道: “那個小姑娘得到詛咒,無法死去,只能漸漸承受著灼燒之痛,冰凍之苦,最后只能魂消身存,身體作為行尸走rou繼續世間的徘徊。” “你想得到我的神骨,是為了她吧。” “希望你們成功。”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的殘念也終于消散無影,竹瀝的手上多了一節骨頭和充沛的靈力。之后大地動搖,天空瞬間昏暗起來。不一會兒這里竹瀝就感覺到陰寒再次來襲。 原來這里還是幻境,木神神念消失,幻境坍塌,陰河之水再次涌入。竹瀝不慌不忙,直接飛身向上,不一會兒就回到了陰河岸邊。 他完全沒有管身邊的紅玉劍,它只能自己規避風險,時刻緊跟著竹瀝。 而竹瀝還在想著木神最后那番話,望著陰河河面,他的眼前又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荊憶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那張從來都是干凈如白紙的小臉上濺上了血漬,在死前,她的眼神不是反抗,而是平靜接受。是否她也厭倦了無盡的痛苦,在尋找強到能真正殺死帶著詛咒的自己的人呢? 可是他不愿意啊,放在心中的那個人,他怎么能舍得放手呢? 竹瀝沒有給那把劍一個眼神,隨手取下,就像是撿起地上的枯枝一樣,將眼前的河面劃開,那幕場景通過漣漪,很快消失。 竹瀝捏緊手中的神骨,雙眸含冰,不再停留,黑氣自腳底起來帶著他離開,紅玉劍沒人管,只能自己跟上去。 ...... 荊憶已經找到了夢芙的弟弟,將暗處盯著的人解決掉,隨手給施了個咒。夢書豪沒什么問題了,那他jiejie又當如何呢? 荊憶看著前面這個小屁孩神色明顯不開心,托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后,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似的慢悠悠站起身。 慵懶的聲音還透著一股感覺到麻煩的意味:“無聊的小孩子。” 第62章 為時不晚 荊憶去了南疆皇宮, 這個時候,夢芙已經被洛玄衡通過收買青司舞坊送到了南疆皇帝身邊了。 按照那些‘訓練’,夢芙還不能夠完全的展現自己的嫵媚, 也正是因為如此, 才讓她魅惑中還帶著一點純真的青澀。 這樣的女子就是南疆陛下喜歡的樣子。 荊憶就站在門口,斜靠在門框上。殿內歌舞升平, 金碧輝煌, 和外面的大街上的灰撲撲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 她冷眼旁觀著里面人習慣性地虛與委蛇, 進進出出那么多人, 沒有一個人發現這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夢芙也沒發現,她正忙著和皇帝進行眼神交流, 已經將皇帝迷得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 臺下的洛玄衡偽裝成侍從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見夢芙如此上道很滿意,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夢芙恍若沒有接收到, 繼續為身邊的皇帝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