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燈者 第17節
荊憶打量了他一眼,又說,“滿足你的心愿,你可知道要失去什么?” “是重要的物件。”好像在等著她說這句話,邊說還邊從自己腰間的布袋中拿出一個大骨頭。 竹瀝微不可見得挑了挑眉,最近和骨頭倒是有緣。、 荊憶有點維持不住清冷的表情,“這是?” “陪了我一年的護身符。”楊道長認真地說道,“雖然是舍不得,但是我必須滿足我的好奇心,不然我會睡不好。” 荊憶不知道說什么好,但是送上門來的交易哪有不收的道理。 “那上面是我的靈力,神魔之力。”她淡淡道。 楊道長驚訝,“可是世間無神無魔......”隨后反應過來,眼睛睜得更大了,“你經歷過神魔時期?” 荊憶不置可否,眼睛晶亮,面色無波。身邊的竹瀝面上的的隨意有一瞬間的頓住,他轉頭看她。 楊道長更加好奇了,那可是傳言中的神魔時代啊,只存在野史中不辨真假,現在居然還有人經歷過那個時間,而且身上有神魔兩種靈力。他更好奇了,還想說些什么,就被荊憶擋住了。 “你的心愿已經完成了,其他不該好奇的就不要隨意窺探。”荊憶警告。神色冷冽,讓楊道長仿佛置身于冰川之中,因此錯過了最佳詢問時機。等他回神,身前已經沒人,手里的骨頭和門上的紅燈籠已經不見了。 荊憶和竹瀝決定散步回去,在路上,感受著夏風,荊憶還是一身的紅裙,明艷如火,膚白唇紅。發絲挽地松垮,有幾根調皮的與身旁竹瀝的發絲合為一體。 “你沒有話想問我嗎?” “問了,你會回答我嗎?” “心情好或許可以回答你。” “那你現在心情好嗎?” “挺好的。” 竹瀝停住腳步,落后荊憶兩步的位置,“那......神魔之力是讓你不斷輾轉世間的源頭嗎?” 荊憶也停住腳步,回身,“我以為你會問那個時期的事。” 竹瀝臉上重新揚起熟悉的笑容,“這件事或許更重要。”他上次看到的卷宗中有記載荊憶類似的情況但是對于具體源頭尚不明確。 月光下荊憶眼中的光有些亮,好奇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是。”話落又重新轉身往前走。 竹瀝跟上,只是那雙眸子黑的即便是月光都無法透進去光亮。 許是心情好,荊憶多說了幾句,“神魔之時萬物皆有靈,妖不嗜殺,鬼不執著,看起來天下大好。” 荊憶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并沒有她說的那般美好,只有淡然,像是在說其他人的故事一樣。 “導致神魔覆滅的是他們自己吧。” 荊憶轉頭看著這個聰慧的男人,“你猜得對。”不知不覺間原來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已經如此敏銳了,還長得越來越好看了,笑起來連她有時候都會晃神。 “你怎么總是笑?”荊憶想問什么就問了。 竹瀝干脆拉著荊憶找了個大石頭,擦干凈坐了下來,“笑是最佳的偽裝。” 荊憶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他的笑總能讓人降低警惕性。她放眼望著前面的小河,閃著銀白的磷光,迷人眼睛。 作者有話說: 我在寫鴦柔的名字時,總能打成羊rou,然后越寫越餓。 第21章 鴛鴦分離 翌日,楊道長雖然很想知道關于荊憶的事情,但是不得已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他收拾收拾就離開了客棧,來到了戴府。 戴鎮長聽聞楊道長找他,輕咳了一聲,昨天的情景映入腦中,見到楊道長時還有點不自然。他以為楊道長是有什么正事,誰知楊道長只說了一句讓他怒火攻心的話就揚長而去,不見人影了。 他說,“戴光頭,你那幾根頭發丑到我了,干脆讓它們塵歸塵,土歸土吧。”說完吐出一口氣,好奇心不能得到滿足和被趕出來的濁氣一下子就散了。 鎮長愣住還沒反應過來,等理清他那句話的意思,面色漲紅,氣極,卻見符黃色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轉角處了。 他追上去,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他一人原地跳腳。 之后楊道長再也沒出現在咸水鎮了,小鎮的日子重新變得平靜無波。 夏季的暑熱慢慢褪去,花草樹木迎來蕭條期。荊憶再也不用靠冰塊度日了,雖然不知道竹瀝是怎么弄到這么多的冰塊的,但是這不在荊憶的考慮范圍內。 廚房內香氣逼人,勾的人忍不住肚子一響,竹瀝又下廚了。因為無聊,荊憶難得的進入廚房,正盯著竹瀝行云流水的動作。 即便是在煙火氣如此重的地方,他也是優雅從容的,高大的身影將這間廚房襯得狹小無比。腰間圍了一件明顯不符合他氣質的圍裙,寬大的袖子卷起,露出精壯的手臂。 荊憶一開始還是看著他做飯的動作,到最后就盯著他露出來的那一節手臂看入迷了。背對著她的竹瀝感受到身后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轉了個方向,這下荊憶看得更清楚了。 不久,竹瀝修長的大手輕輕地在她眼前揮了一下。荊憶驟然回神,抬起眼就見到竹瀝笑得意味深長。她別開視線,端起一杯茶,重新坐正。 “做好了?” 竹瀝的聲音也染著笑和挪揄,“早就好了,只是荊憶看得太入神了,沒忍心打擾。” 荊憶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那就去吃飯吧。”然后不等竹瀝,自己先離開了。竹瀝在身后慢吞吞地跟上,臉上的笑沒下來過。 最后這頓飯事在荊憶的房里吃完的,雖說荊府的下人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他們的親近了,但有時候還是會好奇,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 要說他們是夫妻吧,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感覺怪怪的,而且大家都是稱呼他們“小姐”和“公子”;要說他們是兄妹吧,他們的相處模式又過于親密了。猜來猜去,大家也沒個結論。 荊府外面的人對他們的關系也有猜測,畢竟是這樣有錢的人家,而且他們深居簡出,這樣神秘,總能引起人們的好奇。 不過外界對他們的猜測沒影響到當事人,他們依然還是該做什么做什么。比如此時,他們來到了妖族。 他們的面前有一間新的大宅院,可是眨眼間又變成了廢棄的宅院,這就是妖界的特色了,迷惑人心。宅院的大門口掛著一盞紅燈籠。 妖族聚集地天空都是黯淡無光的,紅燈籠也像是蒙了一層灰似的了無生機。荊憶抬手取下紅燈籠,吹滅了里面的燭火。看向站在一邊絲毫沒受妖氣影響的竹瀝,“凡人來到妖氣如此濃烈的地方該是走不了幾步便會死。” 竹瀝微微低頭與荊憶的眼睛對視到,“我沒什么感覺。” 既然他這樣說了,荊憶也就隨他。 淡黃色的霧氣涌過,等它再次散去的時候,兩位來訪者已經消失在原地,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唯一有變化的就是門口的紅燈籠已經去到了該去的地方。 妖族的另一邊,鴛飛端正打坐的身體突然感覺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軟,腰塌頭低。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繼續打坐。不一會兒,他又突然豎直腰桿,緊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有流光閃過他的眼睛。他驚喜地跳起來,“成功了!” 外面正欲進來的鴦柔頓住腳步,手里托著給鴛飛的飯菜。呼出一口氣,還是進了房內。鴛飛見鴦柔進來了,欣喜的拉著她告訴她,“柔兒,我成功找到抑制妖氣外溢的方法了!” 鴦柔沉默的放下托盤,坐了下來,“我還沒有成功。” 鴛飛認為她是失落,遂安慰他,“沒關系,我會幫你的,有了經驗,你一定可以很快掌握的。” “可是我不想。”鴦柔直直地盯著鴛飛。 鴛飛一腔熱情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慢慢的放下因興奮上揚的手臂,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也不是傻子,能感覺到這兩個多月鴦柔的不情愿。 她一直有意無意地勸阻他回到凡間,也從來沒有修煉過。 “在凡人堆里生活的那段時日,如果沒發生什么,一切都正常。可是一旦是有關妖的事情,他們就是要置我們于死地。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在妖界,畢竟那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鴦柔繼續勸說。 鴛飛沒有立刻回話,等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如果是凡人來到了妖界,大概也是慘死的下場。不同的立場,不同的態度,而我雖是妖族但卻厭惡妖族的習性,我只想過安寧普通的生活,就像之前我們想的一樣,不是嗎?” 鴦柔心理有什么在泛起漣漪,被裹住的心府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不過力量太過微小,最終又重歸平靜。 她眼中的紫光再次出現,鴛飛低著頭沒看見,只聽見鴦柔突然冷硬的語氣,“既然如此,我們就分開吧,你回凡間做個凡人,我待在妖界做我的妖。” 鴛飛抬頭,看見她眼底的不容拒絕,心痛如刀割,他知道他現在還沒辦法勸說她。他想,或許暫時的分開能讓他們兩個都想清楚接下來的路。 就這樣,鴛飛重新坐進了那輛馬車里,離開前,鴦柔都沒來送他。他落寞的放下車簾,馬車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妖界。車上的鴛飛想起他們初遇那天,也是在一輛馬車上。 那時候鴛飛還是個少年,親眼目睹了葉靖殺掉他自己的全家人只為奪取他們的妖力,那之前,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好兄弟,他完全沒看出來他接近自己是為了奪取自己的妖力。他拼盡全力逃了出來,來到了凡間。 有個行路的商人發現了他,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幫他止血包扎,雖然是山林中,沒有郎中,但是這樣簡單的處理,讓他活了下來。醒來之后,那個商人沒有向他索要什么。因為耽誤了些時日,他還在后面的的貨物車也跟上了他。 最后他把自己的馬車給了鴛飛。在這輛馬車上,他遇到了同樣被追的鴦柔,兩人看清對方的身份都愣住了,最后他們一起逃命,來到了繁華的人間。 那時的他們遠離了殺戮,心靜安心,共同經歷過生死,他們不可避免的愛上了對方,約定要在凡間落戶。可是現在他們的目標出現了偏差,鴛飛不知所措。 回到咸水鎮,街坊鄰居見到鴛飛,都熱情地打招呼,鴛飛感覺到這好久都沒有的寧靜,一一回應。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有人就問,“小飛啊,你家媳婦呢?” 鴛飛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還在娘家處理一些事,我先回來準備準備。” 眾人了然,又說了幾句,才各回各家了。鴛飛神色變得落寞進了自家院子,望著他們一起生活過的痕跡,嘆了口氣,決定過幾天再去找她。 那邊鴛飛剛離開,鴦柔就感覺到自己無處發泄的恨,跟隨著本能,她出了家門。她的眼底掙扎,但卻被紫氣抑制著,導致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荊憶看著鴦柔的身影慢慢離開視線,纖手隨意地把玩著筷子,“看來還是妖性不改啊。”她收回視線落到了竹瀝身上,“你沒有殺干凈。” 竹瀝為她布菜,薄唇輕啟,“不重要的東西而已。” 荊憶嘴角勾起,“確實不重要。” 熊精掌柜偷偷看他們,這兩人明顯沒有妖氣,也看不出原型,像是凡人,但是又可以在妖界自由出入,高深莫測。 還想再看一眼,視線剛過去就對上了竹瀝那雙微涼的笑眸,如神祇般的面容宛如笑面鬼,要送人下地獄。熊精一顫,收回視線,借助柜臺擋住了他的視線,卻再也不敢看他們了。 鴦柔離開了妖族,來到了凡間。她雙眼無神,在大街上走著,來來往往有很多人,老人、孩童、姑娘......她露出嗜血的笑容,眼神定格在那個選發飾的女子身上。她慢慢的走向她,輕輕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回頭,見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展顏一笑,“姑娘有何事?” 鴦柔緩緩啟唇,“姑娘美麗動人,想問問姑娘如何保養的。” 哪個姑娘不喜歡自己被夸,聽到這樣好聽的話,當即就和鴦柔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鴦柔面色認真的聽著,手里卻悄悄地蓄力,想控制她的神智。 就在鴦柔即將動手的時候,有個男子驟然抓住了那女子的手,將她扯到了身后。 “我家meimei要回去吃飯了,先行告辭。”說完就帶著她離開了。 鴦柔的眼眸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重新有了微弱的神采,她有些莫名,自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心里有些慌,轉頭看了看,選定一個方向匆匆忙忙離開了。 而這邊,女子還在抱怨她哥哥,“哥,我正聊得歡呢。” 男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沒看見那個姑娘手里有什么東西要沖你來啊,要是她對你不軌,看你怎么辦。” 姑娘沒注意看,但是她相信她哥不會害他的,后怕的拉住哥哥的手,撒嬌道,“我,我不知道,我下次再也不會和陌生人說話了。” 男子見狀也軟了神色,帶著她回家了。 第22章 追殺葉靖 鴦柔匆忙離開街上的繁華之地,回到了妖族自己的院子里。她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在那個地方,明明她一直在屋里沒有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