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問自己好幾遍，得不出答案。剛好也臨近下班，干脆請假提前回家，好跟這條龍了解了解情況。

    到家鎖上房門，她打開窗戶，小黑龍已盤踞在窗戶外等候，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她。

    “你是真的？”段妍伸手，戳戳鱗片。嗯，觸感非常真實。

    小黑龍爪子撐臉，與她對視：“大妹子，我之前說的可一句沒騙過你，真的，都是真的。”

    如此顛覆世界觀的事情，令她愣在當場，小黑龍用爪子在她眼前搖了幾下，“大妹子，你該不會嚇傻了吧？”

    “那你是怎么救得我？”

    “那天啊......”小黑龍娓娓道來。

    它在湖底盤踞不過小一百年，每天潛心修煉，只為早日飛升，化為神龍。偶爾也會出來看一眼人間，這一百年中，世間更迭的極快，它眼見戰爭，眼見和平，又見如今繁華。

    更見了現今許多新奇的東西。譬如心肺復蘇。那天也是在水底深處安眠修煉，不想周身忽然泛起陌生漣漪，一股氣息沖撞到它的龍鱗上，它睜開眼一看，便是個將死的落水之人。

    那時她的生命已經微弱到幾乎感應不到。它化作人形，沖過去接住那道還在墜落的身影，想起也有人類曾在這水下救人，便張開口，學著之前看到的樣子，將氣息渡與她口。

    不過片刻，對面的心跳恢復過來，它想著要收手了，卻不曾想她竟然不松口，一下將它的金丹吸入腹中。

    想要吸過來，它卻因失去金丹，也失去了能力，半點神通都使不得。只得費力將她拖上岸邊，又是按腹又是拍背，可不見絲毫效果。它想，只能試著像她吸走時那樣吸回來，剛俯身，遠處就有腳步聲傳來。是她同行的伙伴找了人過來。

    當時它雖已化為人形，卻因沒了金丹，無法長久維持，手臂上也早已都是龍鱗。害怕被人類發現，它轉身連忙跳進湖水中。

    沒有金丹，就沒有辦法再修煉，所以它跟隨她來到這里，一直叫她還金丹。

    聽了始末，段妍的嘴巴張的大大的，眼睛直瞪著它。

    “我......”她抖著聲音半天才蹦出幾個字，“竟然、被、被一條這么丑的龍親了？”

    小黑龍險些氣絕，這個人類第二次說它丑了：“我是杭州頭號美龍，不要再說我丑了！”

    頭號美龍......段妍忍不住吐槽：“這個稱號是你自己封的吧。”

    “當然不是！”

    她自顧自的肯定：“是的吧是的吧，稱號起的也這么花里胡哨的俗。”

    小黑龍氣得胡子都歪了，在外面哐哐撞墻：“啊啊啊，受不了了，趕緊還我金丹，我這就走，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可是我不想還。”

    “嗯？”它立馬轉頭看過來，“你說什么？”

    “想到要跟你這樣那樣，我就......下不去口，”她整個臉都皺了起來，光明正大的嫌棄它，“唉，等等再說吧。”

    說完就拉上窗簾去洗澡睡覺。

    一連幾天，小黑龍都跟在段妍身后哭爹喊娘，說想杭州的湖水了，想水里的魚蝦們了，說她心腸狠，拿了它的寶貝也不還。

    段妍被煩的不行，找當時同游杭州的好友吐槽：“我的救命恩人找到了，現在天天纏著我。”

    許小檸看到手機里的消息，眼睛頓時睜大，陷入無邊的幻想中：“天吶，這是怎樣的緣分，在你落水的時候救了你，不留名不留姓的離開，在你苦尋無果時，竟然主動來纏著你。他是跑來叫你負責的吧？以身相許？”

    “額......”段妍扶額，這孩子又在瞎幻想了，“什么年代了，還讓女人以身相許......當時為救我，弄丟了他的重要東西，人家現在非要我還。”

    “嗐，丟掉的恐怕是他的芳心吧，變相的以身相許罷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她放下手機，再聊下去恐怕要被許小檸給氣昏了。看著窗外躲在樹下乘涼的小黑龍，本該在水里生活，如今卻沒個地兒可棲息，模樣確實可憐。等到午間休息，辦公室里沒人的時候，她過去敲窗，示意小黑龍過來。

    “我想了一下，好像目前只有我能看到你，可是為什么前兩天我在網上看到帖子，說拍到你了呢？”

    小黑龍用爪子也敲了敲窗：“因為你吞了我的金丹，所以可以直接看到我。這個大廈的材質好像不太一樣，可以把我的原型照出來，不過我圍著這里全看了一遍，發現只有半面是這樣，其它地方依然不能照到我。感覺有點玄機，建議你小心一點。”

    突然關心起她來了......段妍清清嗓子，低下頭：“要拿走你的金丹，只有那個辦法嗎？”

    “對。”

    “如果不給你，你真的沒辦法修煉嗎？”

    “真的，我要是可以正常修煉，干啥跑老遠來天天纏著你啊，”小黑龍聽她又不想還，真急了，“老妹，要是你，你會無緣無故遠離自己的領地，跑到有主的陌生地方嗎？這里我不僅不熟，闖人家地盤，一個不小心我還要被追著打。”

    “老妹，你看，本來我是可以呼風喚雨的，現在這有啥，就這丁點風，連風扇都不如。還有這雨，都不用打傘。”

    說著說著，它竟然哭了起來。一條龍隔著玻璃在那里哭的稀里嘩啦，段妍怎么勸都勸不住。

    “我不僅能召風雨，我還能噴火呢，現在連口火星子都噴不出來了，我光是管那片水域有啥用啊，能力沒了，也不能修煉，回去了頭都不敢冒出來，一個小妖怪就能騎我頭上。地盤以后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說到最后，它干脆盤地上一直哭：“想當初，我追那倆狐貍的時候老威風了......”

    哭了一會忽然察覺到自己幾乎把老底全盤詳細托出，嚇得它立馬瞥向段妍，好在她的表情依然沒啥變化，似乎沒聽出來它話里的關鍵。它心底舒了口氣。

    段妍多少被這場潸然淚下的表演給打動了，猶豫半晌，咬咬牙：“好吧，我還你，但是我有個條件！”

    “啥條件？”它一個激靈又飛到了窗口。

    “在我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的這段時間里，你要聽我的話，有什么事也不能瞞著我。”

    “啊？”小黑龍眼前一黑，可是如今金丹在她手里，它也不得不妥協，“好吧。”

    “拉鉤。”她向窗外伸出小手指。

    它也伸出一根爪子，勾住了她的指頭。冰涼堅硬的觸感驚心且奇妙，段妍用力勾住，還左右晃了幾下，像小時候跟小伙伴們許下約定一樣。

    心口似乎有什么炙熱的東西在燃燒，一點一點從心臟分裂蔓延，她松了手指，捂住胸口，張大嘴喘氣：“你的金丹不會對我有什么傷害吧？”

    小黑龍眨巴眼，想了想：“沒聽說龍的金丹會對人類造成傷害，不過你能盡快還我是最好的。”

    那可能是身體出了其它毛病吧......段妍深呼吸幾口，待緩過來后看向它：“你有名字嗎？”

    “沒有哎。”

    “就叫你小黑吧。”

    “啊？這啥玩意兒？不就是我的顏色嗎？”

    “你對作者有意見？”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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