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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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容進門,就將該哄走得都請走了,只留下雅閣君。一場大病剛看診,屋里才算清凈下來,沉容沒看出什么端倪,老病濁身,好好休養就是。 沉容把了一脈后,端著硯臺觀了半天那張宣紙,再三思索后又添了幾味藥,“有這副藥,姑娘的燒說退就退,就勞煩殿下跑一趟,拿這張方子去抓藥吧。” 雅閣君手上接過藥方,但腳步就好像釘在原處,不肯走動,他一言不發的給無憂掖好被角。無憂沒什么力氣,看他固執,輕輕拍了幾下雅閣君的手背。 她扯著嘴角,努力揚起一抹笑,“殿下去吧。” 正值青年的男子,站起身來都要比無憂的床榻高上半個頭,他人是瘦高健壯,聽了無憂的話后,反而滿臉的擔心,很是可憐的模樣,他反手握住無憂,“我不能走開。” 殿下少來的黏人,無憂只好抽出手來,耐心寬慰他,“殿下,你就放心去吧,我已經好多了,就差這副藥來退燒了。” 雅閣君堪堪松開她的手,乖乖沖她略一點頭,他朝著沉容拘了一躬,雙手持平,身子彎的又深,顯然一個大禮。 沉容有些受寵若驚,“殿下是折煞微臣了,快請起。” “勞你多照料無憂一會兒。” “早去早回啊。”沉容看他走遠,意味深長的朝無憂笑道:“你真是好手段,都能把蠻夷王子握在手里,有此等本事,還是盡早在皇后身邊脫困吧。” 無憂沒料到他會這么說,她看著雅閣君離去的背影,在他身上停了半晌,看人徹底離開,才低頭輕輕笑道,“你的本事也大,深得江俞信任,又靠上皇后,不是一樣沒脫身?” “我能怎么脫身?身上枷鎖千斤重,走是走不了,飛也飛不出那宮墻。你孤家寡人的,說走就走了,有什么好糾結的,莫不是,你真想當這蠻夷的王妃?” 孤家寡人么?無憂聽完,自己又在嘴里念了一遍,但味同嚼蠟,實在覺得無味,沉容說得很對。她上無父母,下無兒女,的確孤家寡人一個。 對王妃之位,她是沒什么興趣的,她是放心不下殿下。 她斜斜靠在白紗床幃間,身上只著一件寬大的中衣,布影綽綽搭在能見骨骼的細弱的腕子上,整個人都籠在一室朦朦朧朧間,看上去分外單薄。 “確實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可你有你的枷鎖,我也自鎖上了,我們誰也逃不脫的。” “其實以你的資質,你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不一定要把自己困在雅閣君身邊。皇后此人歹毒,你還是不要為了一個小小的蠻族王子,為他和王位與虎謀權,太危險。”沉容眉眼垂下,把玩著手中的紙張,他手指屈了又展開,將好好一張紙,搓的炸出一層細細的褶子,沉容是真心實意的勸她,他更是勸他曾經的自己。 可就算無憂走了,從此與君天各一方,但情長無解,如何真能走啊。其實他未必不明白無憂的用心,他當時無法離宮,就因為那無端的思念,只希望守在一人身側。 但他還是想勸勸的,就像江俞說他話多,年紀大了,確實話漸漸多起來了。 知他和皇后并不算一路人,無憂聽進了沉容的話,“我會考慮的,至少要等到殿下登上王位后。” 她望向窗外,眨眼就好像看到了前路,是一片浩大無邊的土地,無憂看過的,南燕山嶺翠綠,樹木蜿蜒數十里,側眼看去參天的大樹聚成峰林,勃勃生機,非常有趣。 沉容站起身來,隨她看向外面,堂前清寂,沒有人,但他一晃神,好似也看到無憂所想,“開戰在即,等這場鬧劇結束,江山廣闊,去哪里都好,你要開始考慮這個了。” 既然是開戰在即,皇后就又會設法聯絡她,此番月光盈如水簾,光影綿密的順著青葉枝椏傾下,無憂伸出手,將半邊身子都探出去,她看著院子中的構樹葉與堂前零星的露珠,兩方錯漏交織生機的灑在她素白的手上。 與這片寧靜的景致不同,她的心情卻始終無法平復下來,無憂不想再與皇后糾纏了,但為了殿下她不能不斗。 她攥緊了手,“希望,我真的能活到那時。” 這話讓沉容心里一顫,“你的身體還不至于藥石無醫,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他明明知道自己說得并不是自己的身體,無憂的身份復雜,倘若江俞成功,皇后與她魚死網破,會揭露她的真身。即使是為了殿下所做的一切,可她是皇后細作為先,背叛主子,著實不忠,而且這個身份怎么都不磊落。 就算殿下會放她離開,但江俞知道他的身邊曾存在過細作,暗中出賣他的一舉一動,按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如果江俞戰敗,皇后一定也不會放過雅閣君,那時無憂再公開身份,就為保住殿下,皇后還不知要怎么折磨她,后果不堪設想。 怎么都沒有好下場的,最壞的不過一死,她身體不好,看事看人都分外涼薄,唯獨對殿下捧出一枚真心實意,殿下要是不要她了,無憂活著也與死沒有區別。 她想到這里,前路又一下變得渺茫,無憂的眉頭緊皺,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癱坐在床上。 沉容抬起她的手腕,為她又探一脈,“你如果再如此低迷下去,就連神仙賜藥都救不下來你。”看她還是不語,沉容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無憂啊無憂,你聽聽你這名字,不覺得諷刺么?” 是有些諷刺的,無憂開口道:“這是殿下賜名,不是我所愿。” “既然是殿下所愿,那你就該少些愁思,不要亂想些有的沒的。我知道你聰明,那你就更要相信江俞,他用兵如神,一定把王位還給你的雅閣君。” 沉容的話無疑是給無憂吃下一枚定心丸,她抽出右手,按了按他的指尖,示意沉容安心,“我相信的,他的兵法與你的醫術一樣厲害。只不過,時局混亂,我一時有些看不清未來。” 沉容比無憂年長幾歲,在他看來這孩子,太過聰明,早就看清該走哪一步棋,甚至聰明到算進漫漫長路,讓自己轉不了身。聰明之余,什么都了然也是一種累贅,換而言之,聰明反被聰明累。 身陷囹圄的她不愿意抽身,后來人是誰都勸不動的,沉容看著她,就好像看到曾經的自己,執迷不悟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