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毒藤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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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從太子發喪開始說起。 端王此人并不高明,也氣量狹窄,對端王妃裴怡來說他雖然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夫君,卻經受不住門客幕僚多年如一日的出謀劃策,一直在與魏懷恩做對。 這也不能怪他滿心滿眼都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試問哪一位皇子龍孫,甚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王爺們,誰會不對那位置心動呢?從前有太子在前面擋著,端王雖然聽從定遠侯嚴維光的計策,幾次叁番下死手,但他到底還有些自知之明,嚴維光死后,他也安心在府上平靜了一段時間。 他知道定遠侯不在,憑他很難去和太子和魏懷恩抗衡,所以給魏懷恩使絆子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愿簡單認輸。但在太子薨逝的消息公布之后,他的心思就又開始蠢蠢欲動。太子占盡天時地利,他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是榮王年歲尚小,生母身份不高,憑什么也被父皇默許下場,和他來爭搶。 不甘不忿,氣怒難平,他早就知道君父見不上他,但是如果他是唯一的選擇呢? 他沒把失去胞兄的魏懷恩當作對手,卻垂涎她的勢力。如果能夠把魏懷恩拉進自己的陣營,甚至不用他出手,魏懷恩就能輕松把榮王打壓到土里。 望樓獻計說:“奴才或能解王爺心頭憂慮。” 端王自己若是要和魏懷恩修復關系,一朝一夕之間絕不可能,魏懷恩甚至還會直接去助力榮王。可是有魏安星在,便成為了一個變數。朝中不乏有因為皇長孫而暗暗同意推端王上位的大臣,原因無他,永和帝身體康健,還有多年才會退位,與其說選端王,不如說是在選魏安星。 一個不滿兩歲的奶娃娃,身上卻是無限的未來和希望。 如果魏安星親近魏懷恩,且在榮王的府上中了算計呢? 望樓跪在地上挨了端王擲來的硯臺,額角鮮血流下,卻還是畢恭畢敬地把話說完:“王爺息怒,奴才絕對沒有傷害小主子的膽量。冬日燒炭若不通風,人吸入過多便會無知無覺暈厥致死。到時候,奴才會把小殿下藏在通風處,再隔絕暖閣風口。等到嘉柔殿下也到暖閣休息之后,趁她將近昏迷的時候進去,把睡著的小主子后殿抱出來,誣陷嘉柔殿下暗害小主子。 嘉柔殿下被新風一吹一定會猜出問題所在,還會救人心切和奴才搶奪小主子往外走,除了暖閣處處都是證人,一定會看見奴才和嘉柔殿下的爭執。 然后王爺秉公查明實情,還嘉柔殿下清白,再重重感謝她救回小主子的恩情,一定能讓王爺和嘉柔殿下冰釋前嫌,兄妹齊心。而密室燒炭的糊涂賬大可以暗里推給榮王,到時一箭雙雕,王爺坐收漁利。” 端王陰冷地看著這個言語中要將魏安星置于險境的內侍,書房中氣氛凝滯,換了其他人早就要伏地求饒,但望樓雖然滿臉鮮血,依然脊背端直地跪著,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只等端王想通。 “此計不要告知王妃。”端王最終還是坐回了椅子上,同意了這個計劃。 他雖然疼愛親子,可能在毫不費力的時候交換奪嫡路上決定性的利益,他還是妥協讓步了。甚至還為了要裴怡面對魏安星昏睡的真實急迫,選擇了隱瞞。 “是,奴才一定不會辜負王爺所托,定會盡心保護好小主子。”望樓緩緩吐出一口氣,行禮后離開了書房。 他故意在裴怡散步的必經之路上的角落等待,在裴怡路過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撞見,然后連忙以袖掩面躲到一旁。 裴怡自然看見了他臉上的血跡,甚至親自過來拉開他的袖子關切地問:“可是王爺不順心,拿你出氣了?” 他做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完全摸透了要如何利用裴怡的菩薩心腸,讓她對自己上心。 “不是,王妃莫要胡亂猜測,是奴才急著辦差,不小心撞到……”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算計之內,先是下意識點頭,又連忙欲蓋彌彰地使勁搖頭,再把袖口從裴怡手中抽出來,故作緊張地退后半步意圖逃離。 “別撒謊了,”裴怡就像毫無防備的家兔,連步入望樓的連環陷阱之中都無從察覺,她一伸手抓住了望樓故意沒躲開的胳膊,拉著他往自己的院中走。“王爺的脾氣我又不是不知道,勸過他那么多次,還是要亂扔東西砸人。你也是,這么多年還不知道躲著點,破相了可怎么辦?” 望樓被她按坐在小榻上,府里只有她一位女主子,讓她從來都不需要拘謹規矩。 “蘭心,把藥箱拿來。”裴怡用干凈棉布沾了水,小心地把望樓臉上的血污擦干凈,很輕很柔,也很認真,所以她看不見棉布之下望樓眼中藏不住的癡迷。 她的溫柔與善良對他們這些下人一視同仁,但是望樓卻在其中發現了不同。她不會為了他們而去斥責端王和魏安星,因為親疏有別,疏不間親。他雖然相信裴怡不是因為地位高低而假惺惺地對他們這些下人仁慈寬厚,如姐如母,可是被他們一家人明明白白地排斥在外的感覺讓他無法不去羨慕去嫉妒,去憎恨那個腦中空空卻忝居高位的男人。 如果他是端王,他能給她的一定更多更好。他也想得到她的偏愛,得到她沒有理由的偏袒。 想要貼近,他便成為了她的內侍,借著照顧小主子的名義隨時能夠見到她。想要溫柔,他就故意在端王盛怒的時候出現,受了傷之后再讓她瞧見。 但是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了,他想要她不再對那個男人微笑,想要她夫妻離心,想要她恩斷義絕,想要她只能依靠他。他知道自己再氣恨也無法與端王比較,但他可以一點一點腐蝕他們之間的情意,直到裴怡再也不會……只是聽到端王的腳步聲就滿心歡喜地沖出院門。 傷口很快就被她處理好,裴怡滿意地點點頭:“好了,我這手藝也算是以前為王爺包扎多了才練出來的,看來還不生疏。今天你不必去看護星兒了,回去好生歇歇,不要沾水。” 他沒有理由再留在她身邊了。 望樓走到她看不到的陰暗處,回頭望了她一眼。 很快的,他很快就可以有理由長久地留在她身邊了。 她那樣疼愛他們的孩子,如果她知道端王有意欺瞞她讓星兒犯險,她會怎樣呢? 他慢慢離開,如同一株寄生在喬木上的毒藤,滿心盤算著如何獨占。為此不惜讓她身邊無人可依。 落水的場面如何混亂暫且不提,只說望樓故意耽擱了一會才讓魏懷恩搶走了已經吸入毒氣的魏安星,又在拉扯著到湖邊吹風的時候對魏懷恩的落水冷眼旁觀。他真正的計劃掩藏在波濤之下,既要讓裴怡因為心疼星兒而對端王生怨,又要讓端王拉攏魏懷恩的想法因為她的意外落水而勉強。 最好能讓端王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邊都討不得好,到那時內外交困,他不信暴脾氣的端王還能維持形象多久。 果然,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的裴怡跑在最前面,看到昏睡不醒的星兒當場心碎慟哭,連站立都要蘭心扶著。端王與望樓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裝作焦心又不得不主持大局的兄長模樣,先讓榮王去安撫賓客,再讓侍從速去請太醫來看顧昏迷的魏懷恩和魏安星,一切事宜先等兩人醒來之后再做打算。 太醫到得很快,裴怡不能去近前,端王也不在房內,所有的焦急和怨氣便只能對著望樓發泄。 望樓跪在她身前,哪怕肩頭被她捶打得生疼,也甘之如飴。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現在裴怡下手越重,他就越能在之后得到她的愧疚。那也是一種偏愛,她遲早會因為這一點點的改變而被他擠進她的心中,補上端王的位置。 打吧,打吧。他佯裝受不住疼,抱著她的腰求饒。 實則借機把臉埋在她身上一瞬,只為了嗅聞她的味道。 魏懷恩來之前就得到風聲,知道一定會有陰謀詭計在等著她。但是時至今日,她猜也能猜出這場局絕不會威脅她的性命,只是一方要她這個公主站隊。所以她毫無畏懼,就當是一場冒險,她也想看看還能有什么新花樣。 要是被她一眼識破,可就不好玩了。 不過她也不是全無準備,只要有蕭齊在,她就能放心大膽地親身入局。 只不過她想到了端王,想到了榮王,卻不知道有望樓黃雀在后。本就因為吸了毒氣跌跌撞撞,沖進冰湖之后更是因為缺氧徹底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她識別出了熟悉的帳幔,看來是已經回到了公主府。 “您醒了?”耳邊傳來蕭齊壓抑著喜悅的聲音,她想轉頭,才發覺身上無力。 “嗯……”她的聲音因為高熱干澀得可怕,蕭齊伸手試了試她額上的溫度,又把被子給她裹緊了些。 “您什么都不必cao心,一切有奴才解決。”他端過來一碗藥,舀起一勺小心吹涼之后送到她唇邊:“懷恩,先喝藥吧。” ———————————— 隨機抽取一對副cp完成be指標 厲空-孟可舒還是望樓-裴怡呢? 嘻嘻嘻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