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眼光，順著陳錦征的意思提高了聲音：“我現(xiàn)在租的房子太小了，可不可以，在你家借住一陣。”

    陳錦征笑了：“當(dāng)然，住多久都可以。”

    第45章

    程小天局促不安地坐在副駕駛上，越靠近陳錦征家的別墅，心就越是咚咚跳得飛快。

    陳錦征緩緩將車駛進(jìn)停車庫里，扭頭看了程小天一眼：“你很緊張？”

    “沒，沒有。”

    陳錦征忽然伸手，程小天條件反射地護(hù)住了胸口，是自我防衛(wèi)的姿勢。

    然而陳錦征只是伸手去夠程小天面前車臺上的紙巾盒，似笑非笑地看了程小天一眼。

    程小天臉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有，有點冷。”

    回到家，陳錦征說了句“我去洗澡”，就徑直去了浴室，手機(jī)和脫掉的外套一起放在沙發(fā)上。

    程小天裝作去茶幾上的果盤里取水果吃，瞟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飛快地按下手機(jī)的顯屏鍵。

    果然，九宮格密碼屏浮現(xiàn)了出來。

    程小天依次試了陳錦征的生日、陳家座機(jī)的號碼、甚至自己的生日，通通都不對。

    程小天又瞄向了陳錦征的書房。

    陳錦征不是個愛看書的人，書房里大多是漫畫游戲一類的書籍，程小天也從來沒有看見他正兒八經(jīng)在家里辦公過。

    但陳錦征如果要做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也只可能在他的私人房間里找到蛛絲馬跡。

    書房在二樓，距離客廳有相當(dāng)大的距離，而且他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在陳錦征洗完出來前就找到證據(jù)。

    正緊張猶豫著的時候，手中的手機(jī)忽然響了，來電顯示上顯示是陳閱。程小天嚇了一跳，想都沒想就把電話按斷了，把手機(jī)丟回沙發(fā)上。

    陳錦征擦著頭發(fā)出來，只在腰間圍著浴巾，問程小天：“有人打電話給我？”

    “你，你哥哥，”程小天飛快地道歉，“我想拿給你的，不小心按斷了，不好意思。”

    “哦，”陳錦征皺了皺眉頭，“沒事兒，我一會兒給他回吧。”

    陳錦征擦著頭發(fā)又回浴室去了，就在陳錦征再次出來之間的當(dāng)兒，程小天突然看見了音箱上放著的白色石膏像，心里忽然猛地一緊。

    程小天做了一個決定。

    陳錦征出來后，程小天對他說：“我們做一筆交易。”

    陳錦征挖了挖耳朵：“什么？”

    “我說，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程小天緊張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飛出來，“下賭注，輸了的人滿足贏的人一個要求。”

    陳錦征放下毛巾，挑眉道：“你為什么突然要跟我做交易？”

    “我最近缺錢，”程小天飛快地扯著謊，“不想給人打工，想開店做點小生意，但是缺少資金，我想讓你做我的投資人。”

    “你怎么知道我會答應(yīng)？”陳錦征勾唇笑道。

    “憑你，你喜歡我。”

    這話程小天其實說得毫無底氣，而且頗有點恬不知恥的意味。但他只能打賭陳錦征會給自己保留一些面子，不會當(dāng)面讓他下不來臺。

    陳錦征笑了，歪著腦袋看他：“好吧，我確實喜歡你。可你不是一直不愿意么？”

    手機(jī)突然又響了，這次是程小天的手機(jī)，來電顯示是居彬。

    程小天看了一眼，猶豫了兩秒，掛斷了。

    陳錦征盯著他的手機(jī)：“干嘛不接？”

    “我現(xiàn)在想通了，錢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沒有用的東西，”程小天的眼睛看著地面，順著剛才的話頭說道，“可惜我以前不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才會讓家里的東西都被最信任的人搶走。”

    陳錦征略微詫異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程小天鼓足勇氣抬頭看著他，手心里微微冒汗：“我是不是懂得有些晚了？”

    急切的表情就像一只急需肯定的小狗。

    陳錦征點點頭：“雖然不能完全這么說，不過你總算比以前開竅一點了，不過……”

    “不過什么？”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

    客廳里彌漫著尷尬到幾乎凝固的氣氛。

    程小天傻傻地看著他：“啊？”

    陳錦征挑剔地在果盤里挑出葡萄干粒來吃：“我喜歡干凈聽話、沒心眼兒、傻乎乎的小男孩兒，你跟半年前不大一樣，已經(jīng)不符合我的要求了。”

    程小天急道：“那你干嘛帶我回家？”

    陳錦征無辜地看著他：“不是你要跟我回家來的嗎？”

    程小天一心想要陳錦征答應(yīng)自己，熱血上頭，沖口而出：“那你要怎樣才愿意跟我打賭？”

    陳錦征不緊不慢地說：“你求我做事，總得先拿出點誠意來吧？這樣吧，先把衣服脫了，趴在地上給我koujiao，我再考慮考慮。”

    程小天終于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苗頭，臉色青白：“你耍我？”

    陳錦征還是那副一本正經(jīng)的無辜模樣，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這樣：“是我逗你玩還是你逗我玩？你心里很清楚吧？仗著我喜歡你，就想把我捏在手心揉搓？你以為我是居彬？”

    程小天的大腦一片混亂：“你……并不喜歡我？”

    “我剛才說過了，”陳錦征聳聳肩，“曾經(jīng)喜歡，現(xiàn)在大概不是了。老實說，我也很好奇居彬究竟為什么迷戀你迷戀了這么久。腦子蠢，自以為是，還想耍心眼玩美人計？”陳錦征輕聲嘲笑，“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憋不住了，撒謊騙人還要圓謊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程小天原本就心虛愧疚，被陳錦征幾句話一激，完全丟盔棄甲了。

    事已至此，陳錦征已經(jīng)完完全全挑明了，程小天明白自己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

    程小天有點茫然地看著他：“那你裝作喜歡我、相信我的樣子帶我

    回來做什么呢？只是為了看我出丑嗎？”

    陳錦征有些可憐地看著他：“這么說是不是殘酷了點？我是不是該對你說，歡迎來到真實的大人的世界？”

    程小天僵硬地立在原地。

    陳錦征悠閑地伸直了長腿：“想查我跟田甜的交易記錄是吧？你怎么就沒有想過，怎么會那樣巧，你剛想遞辭呈，就發(fā)現(xiàn)了我和田甜的私下聯(lián)系？而且你沒發(fā)現(xiàn)嗎，你真的一點都不會掩飾自己，”陳錦征點點自己的腦袋，“你所有的想法、想要做什么，都明明白白寫在你的臉上。哪怕你嘴里說的是與之完全相反的話，表情也會出賣你的真實想法。”

    程小天倉皇地說：“我，我走了。”

    陳錦征站起身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真以為是來逛窯子了？”

    程小天臉色慘白：“你想做什么。”

    陳錦征優(yōu)雅地挽起了袖口：“我就是想知道，把居彬迷得這樣神魂顛倒的身體，到底是什么滋味兒的。”

    程小天腳步慌亂地向后退，腰部一下子撞上了客廳東側(cè)的音箱，隨著吃痛的叫聲，音箱上的白色石膏人像轟然倒了下去，發(fā)出鈍器擊打rou體般的沉悶聲響，從頭頂?shù)筋i側(cè)裂成兩半，細(xì)碎的小石膏碎粒掉落在裂縫旁。

    陳錦征臉色驟變。

    程小天看著他，忽然心里就通亮了。

    陳錦征疾步上來查看石膏像，程小天被他擠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看著陳錦征緊鎖的眉頭，輕聲道：“你確實，從一開始就很討厭我吧。”

    陳錦征蹲在石膏像旁，身形一頓，冷冷地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程小天微微側(cè)臉，注視著石膏像在地面投下的陰影，“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喜歡的就是居彬吧。”

    陳錦征太陽xue上的青筋瞬間暴起。

    程小天反而放松了下來。之前心頭疑慮的、徘徊不定的東西，突然都變得通透明亮了起來。

    陳錦征為什么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對他無比熱情，為什么執(zhí)意帶他離開居彬，為什么看著他的眼神總是帶著古怪的隱藏極深的情感，為什么在家里擺放和居彬辦公桌上一模一樣的白色石膏像……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陳錦征抬頭看他，覺得他很可笑似的，露出了并不善意的笑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以為居彬是什么香餑餑，人人都得跪下來舔他的腳趾？”

    程小天說：“我只是猜測，如果說錯了，我道歉。”

    陳錦征的笑容慢慢隱去，低聲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程小天搖搖頭：“你喜不喜歡居彬，跟我沒有關(guān)系。”

    陳錦征瞇著眼看他，冰冷的眼神讓人覺得遍體發(fā)寒。

    程小天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陳錦征瞬間站起身，大踏步著向他走來，用力地抓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懟到雪白的墻壁上。

    背部撞得發(fā)麻，疼痛感遍布全身。程小天被他扼住喉嚨，喘不過氣來。然而陳錦征瘋了似的，眼睛里布滿狂亂的血絲，程小天用力地踢打瞪踹也無濟(jì)于事。

    他隱約聽見有人在敲門，于是張口咬了陳錦征的手腕一口，趁陳錦征松手的一剎那，用盡全力叫了一聲救命。

    陳錦征很快再次抓住他，手迅速地收緊。

    就在程小天感覺自己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時候，大門被人猛地砸開了。

    陳閱面若冰霜地看著客廳里的一切，迅速奔了過來，一個手刀毫不留情地劈下去，陳錦征頭一仰，軟軟地滑坐到了地上。

    第46章

    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鐵爪緊緊地揪在一起，忽然間脖頸間一松，新鮮的空氣大量地涌入口腔，程小天失去支撐，瞬間癱倒在地，甚至因為雙腿無力，一屁股坐在了暈過去的陳錦征的胳膊上。

    陳閱大步走過來，不耐煩地把程小天拎起來。

    程小天暈暈乎乎的，勉強(qiáng)站穩(wěn)，踉踉蹌蹌地被陳閱拎著向外走。

    “等，等一下！”走到半道上，程小天終于有些清醒過來，慌忙用手去抓陳閱鐵鉗般的大手，“你要帶我去哪兒？”

    難道是愛弟心切，要殺他滅口？

    陳閱的眼睛對上程小天驚懼不定的目光，愣了一下，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瞇著眼睛冷冷地說：“我要是想殺你，剛才就不用攔著那小兔崽子了。”

    小兔崽子，是指陳錦征？

    程小天急忙辯解：“剛才我們在客廳里起了點沖突，他就突然來掐我脖子了。我發(fā)誓，我一根指頭都沒有動過他。”

    陳閱不耐煩地說：“要是你都能動得了他，他早年練的那些跆拳道大概早就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這話說出來，就是對程小天戰(zhàn)斗力的赤裸裸的鄙視。

    程小天膽戰(zhàn)心驚地說：“那你，你找我干什么。”

    話說著，已經(jīng)到了大門前的銀灰色法拉利車門前，陳閱手上有粗糙的指繭，力氣大得驚人，一開車門就把程小天丟到副駕駛上，然后砰地甩上了門。

    陳閱自己則幾步走到了另一邊，開門坐進(jìn)駕駛座。

    這活脫脫的，就是深夜飆車拋尸的節(jié)奏啊。

    程小天都快哭了：“我真的沒打過陳錦征，他一開始還想強(qiáng)上我……”

    陳閱太陽xue上的青筋跳了跳。

    “我是想問你，”他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程小天，“你們今天晚上，是因為什么起的沖突。”

    車內(nèi)安靜了片刻。

    程小天緊張地思考著，要不要將恐怕是陳錦征一手策劃了抄襲案的事情告訴陳閱。證據(jù)雖然是陳錦征故意泄露給他看引他上鉤的，但并不一定完全是偽造的。事實上，世界上大部分的謊言都是真假摻半的。

    名義上講，陳閱

    和居彬是合作伙伴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至于包庇陳錦征。但他不確定陳閱是不是會大義滅親的人。從陳錦征的性格和平時的處事方式也能看出來，一定是從小無憂無慮地被寵溺著長大的。

    想必，程小天說：“他想上……”

    “不是因為這個，”陳閱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不反對再把你拖回去，和小兔崽子在一個房間里關(guān)三天三夜。”

    程小天摸了摸脖頸上的紅痕，只好老老實實地說：“我懷疑，他可能跟居彬被陷害抄襲的事情有關(guān)。”

    “陷害？”陳閱沒有立即反駁他，而是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

    程小天有點緊張地說：“我沒有說一定是，但是有一些證據(jù)可以表明，他跟居彬的前秘書田甜的失蹤可能有關(guān)。你知道的，居彬的設(shè)計圖在正式發(fā)稿前，就只有他的秘書能拿到底稿。”

    “還有呢？”陳閱對此似乎完全不意外也不在意，“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原因了？”

    不知為什么，程小天不想告訴他陳錦征發(fā)怒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因為被自己戳破了他對居彬的感情。

    程小天搖搖頭：“沒有了。”

    陳閱點點頭：“今晚過后，我會送陳錦征出國，保證讓他再也無法靠近你，你可以不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么？”

    說話的內(nèi)容仿佛有商有量，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程小天急了：“可是，我真的懷疑他跟……”

    “不可能，”陳錦征不容置喙地說，“他跟抄襲案沒關(guān)系。”

    程小天有些被激怒了：“虧我還相信你不會包庇自己的弟弟，居彬的企劃案你也有參與投資吧？他被誣陷抄襲，導(dǎo)致新季度新品發(fā)布會的直接告吹，對你有什么好處？”

    陳錦征還是那句話：“他本來跟這件事沒關(guān)系。”

    “你……”

    程小天還要理論，突然瞟見了車臺上靜靜放著的一個銀白色鏤空手鏈。

    他頓住了。

    盡管時間間隔了起碼已經(jīng)有大半年之久，他還是輕易地從腦海中打撈出了與之有關(guān)的記憶。

    春寒料峭的夜晚，一場深夜派對，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男人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