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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居彬卻始終沒有笑。 他想其實自己是可以笑的,程小天連怎么利益最大化地為自己爭取權益都不懂,實在太笨,放在辦公室的茶余飯后里也不過是個不太高明的笑料。 可不知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來。 這些復雜的心理活動,程小天自然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并不十分明白。 喜歡那個人,去見那個人。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一樣的心情。 第17章 陳錦征點了滿滿一桌菜,程小天只夾了兩塊蜜汁叉燒和幾片菜葉子吃,然后就放下筷子了。 陳錦征詫異地說:“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程小天搖搖頭:“你吃,我看著你吃,也是一樣的。” 陳錦征哭笑不得:“不用這么照顧我面子,嫌不好吃的話可以換一家的。” 程小天趕緊搖頭:“我來之前吃了點東西的,所以吃不下。你快吃,不要浪費,我今天在咖啡館一天才賺了一百多塊錢,還不夠點這兒兩個菜的呢。” 陳錦征啞然失笑:“我還沒問你呢,干嘛突然跑去咖啡館端盤子啊?居彬竟然也舍得?” 許久不見回答。 陳錦征抬頭看程小天,發現他一只手的手指在茶杯上慢悠悠地劃圈,一只手支著下巴,神情分明在微微走神。 陳錦征無奈地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程小天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程小天的眼睛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的一瞬間蹭地亮了,卻又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 等鈴聲響了十秒出頭,才不緊不慢地按了接聽鍵:“你好,請問哪位。” 陳錦征幾乎能想象得出手機那頭微微愕然的神情。 “嗯。” “在吃飯。” “不知道是哪條街。” “和朋友。” 程小天抬頭瞟了一眼陳錦征,語氣不知為什么帶了些賭氣的成分:“我等會兒自己回去,誰要你來。” 陳錦征低頭,在吸管頭上猛地一吸,把淺口玻璃杯里的茯苓膏喝得干干凈凈。 “我和陳錦征對面坐,正好。你來了也沒多余的位子給你。”程小天的語氣少見地冷淡,“我和他聊得很開心。” 說完就把手機掛了。 陳錦征微微苦笑道:“這話聽著,我怎么反倒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程小天跟他道歉:“其實我來之前吃了速食面的,吃不下很多東西,對不起啊。” 陳錦征擺擺手,隨意地說:“居彬要過來?” 程小天語氣別扭:“誰要他來。” 話是這么說,卻也并沒有想要起身搶先一步離開的意思。 陳錦征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醬汁,隨手拿起飯店門口免費發放的當地報紙。 翻著翻著突然抬頭看了程小天一眼。 程小天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陳錦征的眉毛皺了起來:“我記得,以前程氏集團的總部是不是在廣華區來著。” 程小天從前不問世事,但也依稀記得程父的公司總部確實在廣華區最繁華的一帶:“是啊,怎么了?” “你看看這個,”陳錦征把報紙攤開在他面前,手指點著報紙角落里一個豆腐塊,因為并不是很重要的新聞,所以只是用粗體字草草地標在角落里。 內容看上去也平平無奇,說的是一家外企在本市落戶的新聞,配有一張剪彩當日的活動圖片。圖片中央,依稀可以看見一個穿著稱體正裝的年輕男人的身影。 程小天迷惑地看著陳錦征。 “這個男的,我認識,居彬也認識,”陳錦征手指在報紙上敲了兩下,“是以前在大學里的同學。他人比較冷,我和他關系一般,但是居彬和他關系好像不錯,讀書期間就合伙一起做過生意。” 說罷自言自語嘀咕道:“他從小在國外長大,老家也不在這兒啊……怎么突然跑來這里……” “來這里,有什么不行嗎?” 陳錦征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也不是不行,就是覺得奇怪。這兩年廣華區雖然依舊繁華,但是地價飛漲,獨門獨戶的外地產商考慮地價的時候一般都會慎之又慎,很少做這樣冒險的舉動,” 程小天怔怔地看著陳錦征,剛想說什么,聽到身后微微喘息,但依舊沉穩低磁的聲音:“吃完了?” 程小天沒動,擰著脖子對陳錦征說:“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你家玩,我們現在就走。” 陳錦征配合地站起來,喊服務生結單。 居彬不知從哪里過來的,額前碎發濕漉漉的,唇色有些蒼白,抓著程小天的肩膀給他解釋:“我今天手機調成靜音了,所以一直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剛才打開手機一看,立刻就趕過來了。” 程小天別著頭,不理他。 居彬語氣急切,見他恍若未聞,動手來掰他的肩膀。 程小天被猛地掰疼了,條件反射就一扭身啪地打掉了居彬的手。 這次換居彬愣住了。 程小天看著居彬慢慢紅起來的手背,心里發慌,又像是虛弱得厲害。 大聲說:“你說這么多話做什么,吵得人心煩。” 居彬站在原地,面色慘白。 陳錦征站在門口等他,程小天跑過去,等到了陳錦征的車門前,卻又站住了。 陳錦征坐在駕駛座里,嘖嘖地嘴碎:“你看看你看看,居彬這個人就是好面子,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木木瞪瞪站在門口當望夫石吶,真是,看得人都替他著急。” 程小天一咬牙就鉆進車里了。 陳錦征笑得跟黃鼠狼一樣:“去我家?” 程小天狠狠地朝自己的手 背咬下去,直到嘗到一絲血液的鐵銹味,才松開嘴,疲憊而沮喪地說:“回家。” 居彬站在飯店門口,一動不動。有過路的行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而居彬就像那天音樂會門外枯朽的樹一樣,慢慢地靜止了,全身上下的生氣都枯萎了,只等待著被寒風一點點吹散,然后消失殆盡。 程小天收回目光,眼睛忽然一陣刺疼,疼得他幾乎要崩潰大哭。 居彬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樣脫掉沉重的外套,松開了領帶。 然后茫然地站在客廳中央。 空氣中有殘余的辛辣咸香的速食面調料包的味道,目光猶疑著看向餐桌的時候,背部突然被人襲擊了。 來人是直接沖撞上來的,大約是用的頭部,撞擊脊椎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叫了出來。 一個是低沉的,一個綿軟一些,隱約有哭腔。 居彬空落落的心突然膨脹起來,滿滿地溢出沁香的甜蜜來,整個人都飽脹了,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再存在了,只有相觸的一瞬間,兩個同樣熾熱的rou體是真實存在的。 居彬轉過身去抱那個小小的瘦弱的人,脖頸卻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同時遭殃的還有大腿外側和腰側。 程小天在用盡全身力氣踢打他。 居彬忍著疼,沒有反抗。 程小天打了幾下,突然又嗚咽著抱著胳膊蹲了下去。 居彬擔心地俯下身,想把程小天的腦袋從膝蓋間挖出來。 程小天埋著頭,死活不肯就范。 居彬哄他:“把頭抬起來,我看看是不是哪兒蹭傷了。” 程小天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淚水:“你為什么不還手?” 居彬安靜地用手背擦他臉頰上的淚水,沒有說話。 “我打你的脖子,踢你的腿,你明明就疼得不得了,為什么不還手?!” 居彬看見了程小天手背上的血絲,著急地試圖抱住他,哄道:“不疼的,不擔心啊,一點都不疼的。” 他把程小天抱進主臥里去,像抱著一個睡著的嬰孩,一邊抱著一邊輕輕在他背部拍打,輕聲慢哄。 程小天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臉上的淚痕已經被居彬舔舐干凈,看上去乖巧可愛,全沒了剛才拳打腳踢的狠模樣。 背部一挨上床,就一轱轆爬了起來,退到床頭去,衣服扣子在剛才的撕扯中掉了兩三顆,隱隱約約露出白皙誘惑的鎖骨,一雙清純的眼睛明明暗暗地看著居彬。 居彬被他漂亮的眼睛魅惑人一般地瞧著,心底沒來由地一陣發脹發熱。 程小天輕聲道:“現在我讓你還手,隨便你做什么,你也不要?” 第18章 領子敞開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嘴唇微張,仿佛在勾人親吻。 聲音誘人,慵懶的情態更誘人。 居彬身體僵硬地站在門邊看著他。 正劍拔弩張之際,居彬褲子口袋里的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 居彬按下接聽鍵的時候有些急促,誤打誤撞竟然把免提鍵打開了。 因此程小天清晰地聽見手機里渺遠虛空地傳來的安晨的調笑聲:“……我再等十分鐘,十分鐘還沒到,我可就先走了啊。” 程小天目光陡然聚焦,死死地盯著居彬。 居彬慌忙掛斷手機,被他看得退后一步:“公司還有事,我還得再去一趟……你先睡吧。” 程小天睜著濕漉漉的大圓眼睛:“你和安晨有工作要忙嗎?你可以把他叫到家里來,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居彬急促地說:“不用了。” 程小天怔住了。 居彬微微緩和了語氣說:“是公司的事,還有其他工作人員都在工作室,大家都很忙,我不可能把他們全都叫到家里來,家里也不方便。” 程小天說:“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今天白天有好好工作,還賺了一百二十塊錢。我去了之后會乖乖地在旁邊等著的,不會打擾到你們。” 語氣又急又快,生怕從居彬口中聽到拒絕的語句。 居彬猶豫了一下,眼睛看著別處說:“你還是……不要去了,晚上熬大夜,你身體吃不消。” 居彬不再看他,急匆匆地轉身走了,不再給他留一絲討價還價的機會。 程小天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頭,仿佛石化的雕塑,逐漸冰封,然后隨著水汽的慢慢散去而蜷縮起來。 是人在生命最初的時候,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時的動作。 程小天時夢時醒地睡到凌晨,凌晨兩點的時候醒了,呆呆地蜷縮在居彬的被子里,直到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聲,才恍然驚醒過來,迅速地起床穿好衣服。 下雨天計程車難打,程小天撐著傘站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褲子都濕了大半,嘴唇被凍得青紫,坐在計程車里的時候抖抖索索地縮緊了肩膀,因此沒有注意到計程車司機從后視鏡里若有若無投來的露骨的目光。 與昨天同樣的路線,好不容易擺脫了嬉皮笑臉向他索要手機號的計程車司機。進了大樓,坐電梯一路到了六樓,途中不時被衣著光鮮整潔的上班族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程小天卻毫無所覺。 到了居彬辦公室門口,再次被那位神色嚴厲的女性攔住了:“請問,有預約嗎。” 程小天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捶了一下門。 女性毫不客氣地架住他的手腕:“先生,你再這樣,我要喊保安了。” 程小天掙扎著:“居彬說我什么時候想來就可以來的!” 女性雷厲風行地按下墻上的紅色按鈕,警報聲立刻低低地響了起來。 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了。 程小天沒設防地撲了進去,頭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來開門的是安晨,穿著隨意的黑 色長褲和線衫,被嚇得往后一退,定睛看了看,才驚訝地說:“小天?” 程小天趴著,仰起頭,正迎面對上神情錯愕、剛剛從會客沙發上站起來的居彬。 除此之外,辦公室里再無他人。 居彬立刻要把他扶起來,被程小天一甩手躲開了。 安晨瞧著這僵持的兩人,笑著打圓場,對門口的女性說:“你剛來,不知道也不怪你,小天是居彬家里人,到公司來從來不需要預約的。” 說完扶程小天起來,摸摸他的頭:“要不要喝奶茶?我去幫你煮。” 程小天生硬地說:“不用了,我不渴。” 居彬說:“你們先出去。” 安晨愣了一下,立刻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模樣:“也好,我就在隔壁等,一會兒我們接著商量。” 說完這么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就笑容和煦地走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程小天看著居彬:“你們剛才在談什么?” 居彬避重就輕地說:“公司的一點事,不是大事。” 程小天大手大腳地坐到沙發上去,盤腿坐著,口氣像流氓:“什么大事,為什么我一點都不知道。” 居彬在他面前蹲下來,手指慢慢撫摩著他光潔的下頜:“今天外頭冷,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 “你為什么換掉了原來的秘書jiejie?”程小天看著他,“她做錯了什么事么?” “正常的人事調動,這在公司里很常見。” “如果不是大事的話,為什么不可以原諒她一次呢?”程小天近乎自言自語地說,“她給你工作的時間,真的很久很久了,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很久了。” “這跟工作時間沒有關系。” 程小天的聲音突然就啞了下去:“用得太久了,覺得厭煩膩味了,就可以丟掉了么?” “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么樣的?” 居彬不說話了,良久才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程小天突然用力地把他扯到沙發上來,反身壓住他,扯他的褲子拉鏈。 居彬使勁拽住了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程小天眼睛發紅,似乎是有些發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