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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讓我哥哥陪我去吧,他不是最會寫詩填詞的嘛,那里都是我們這般大的女孩子,便是不作詩,讓他給我帶個嫂子回來也是好的。 阿爍有些促狹。 不想鄭燦一羞,你再這般胡言亂語,我以后去哪都不帶你了。 本來我是覺得不行的,燦兒一個皇子,去姑娘家的詩會做什么? 但是一聽阿爍這般說我卻覺得這仿佛也是個不錯的事。 阿爍看著她哥哥嚇唬她,但是并不害怕。 嘻嘻一笑也不說話,又去忙活她自己的了。 一直到用過了午膳,倆人才一起出去了,也不曉得去參加詩會了還是怎樣了,我并不問。 大約是快到夏日的原因,午后的太陽出奇的暖和。我又剛用過了午膳,一時困頓得不行,便讓人搬了躺椅,去園子里借著日頭睡了。 一時不知睡了多久,似乎還做了好多夢。 不過都是迷迷糊糊的,并不真切,似乎又夢見了太后,又似乎不是。 半時睜了睜眼,見我身旁仿佛坐著一個人,大約是燦兒回來了,也不知他們去外面玩的好不好。 燦兒,燦兒…我看著那個身影叫了兩聲,他卻并不往我這里來。 我一時困的不行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什么時候才醒了,許是睡的時間長了,竟然覺得身子乏得厲害。我定睛一看,不遠處坐的那人不是皇帝是誰? 皇帝見我睡醒了,才過來將我從躺椅搶扶起來笑道,你一天到晚的倒是好自在,日日這般悠閑,便是朕來了也不敢誤了你清睡。 我笑了笑,你既是來了,怎么不讓人叫醒我呢? 你這里的女官說,你睡前留下話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得擾你清夢,何況是我呢。 我細想了想,倒是有這樣一回事,彼時我快困得不行了,蘇澤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著,說皇帝午后照常是要過來的,讓我清醒些。 我一時氣急便與她說,你且安心替我守著,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得來攪擾。 只是我那時都困得神志不清了,說的話如何能作數呢? 皇帝看我坐著發呆,便問我在想什么,我說我剛剛看見鄭燦在這里了。 皇帝道,怕不是你在夢里見著他了,我適才聽見你夢里一直在喚他。朕剛從南邊的場子過來,見他和阿爍都在那里打馬球呢。 聽皇帝這樣說,我料著他們是不曾去詩會了。 皇帝說完,又自顧著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道,咱們來這行宮也好些日子了,你成日里窩在這里睡有什么意趣,不說你如今身子才大好了,好好的人日日這樣睡著也要睡出病來的。 不若咱們一道去園子里轉一轉,好容易來一回,咱們也見識見識。 說到這里我才算明白了,原來皇帝此番來是讓我陪他去逛園子的。 正好我也睡得乏了,便跟著他一道去了。 皇帝說,整個園子雖然大,但都是照著蘇州的園林來設計建造的,端的是一步一景,清幽雅致到了極處。 出了晏春堂,前頭便是皇帝住的廉政齋,里頭正面一溜建的數間明屋看著倒是十分規整敞亮。 堂前汩汩地流著一股子山泉,到了偏廊那處,蜿蜒出一塊弧形來,那圓弧里建著一座涼亭,名曰,廉政亭。 后院同我那里一樣,用翠竹和松樹辟出一塊小院來。院子里的桌椅都是未加雕琢的天然石塊, 放在那里仿若渾然天成的景致一般。 廉政齋是我朝的歷代皇帝在西苑行宮的住處,平常都是處理政務之用,除了我們這位皇帝外,先祖們并不在此處起居。 因此顯得并不復雜奢侈。 廉政齋的西面,建著一座極其漂亮的殿宇,叫崇玉樓。 崇玉樓是先皇為自己最愛的妃子崇惠貴妃專門建造的。 整座建筑通體都是用漢白玉建成。 包括地面的臺階,地基。樓閣的墻體,欄桿。無一不是用漢白玉制成。 早年間崇玉樓的院子里沒有翠竹和松樹,只在周圍遍植名貴的蘭草,并常年派人專門打理。 傳聞這里的每一株蘭草都是價值百金之數。似乎每一株蘭草都是先帝熾熱的愛情。 聽聞崇玉樓的周圍不僅遍植蘭草,還在周圍引了水流專門做了噴泉,甚至以夜明珠替代鵝卵石放入池中。 一到夜間,整個崇玉樓便如水晶宮一般。在發著瑩亮光芒的噴泉下熠熠生輝。 這是敦嬪在宮里與我們閑話的時候說的,她的祖父曾經隨著先帝來過行宮。 具體怎么樣,其實我們都沒有見過,如今這水池里不僅沒有了夜明珠,連水都干涸了。 崇玉樓周圍的蘭草也不知是被人移走了,還是枯死了。 不僅我沒有見過,皇帝其實也沒見過。 他并不是先皇屬意的太子,也沒有跟著先皇來過行宮。 皇帝也許是怕我走著無聊才帶我來了這里,想讓我看一看這樣美輪美奐的宮殿,哪怕它已不復昔日的光彩。 只是我并不想看,出于共情的心理,我十分清楚,這崇玉樓有多美麗奢侈,便代表著先皇有多偏心,皇帝的年少時光有多黯淡。 再者,我打理了這么些年的宮務,過手的每一分銀錢都需費盡心思的將它用到最有價值之處。 這樣美麗奢華的宮殿,我實在是喜歡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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