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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刀照雪 第77節(jié)

    陸萬象淡淡道:“也沒什么,只是陛下每次來秋香樓之時,我都會在茶水之中多加一味血鉤藤,經(jīng)常服用會讓人加速衰老,常覺得氣力不繼,失眠忘事。可是血鉤藤并沒有毒性,所以不僅陛下您不會察覺,就連太醫(yī)院的那些太醫(yī)也探查不出來。陛下常年受失眠所擾,只有在秋香樓我特制的香丸下才能安睡,所以陛下便會更頻繁地前來秋香樓。可是陛下從來沒有想過,你來秋香樓的次數(shù)越多,你的病癥便會越重……”

    慕容傲臉色蒼白,這一年多以來,他確實感覺身體大不如前,卻從來沒有想過竟會與眼前之人有關,他問道:“那長生方之事也是你有意欺騙于我,便是為了挑撥離間我父子關系……”

    陸萬象嗤笑道:“長生方之事雖是我主動提起,可也談不上欺騙。魔教教主商蒼穹握有長生方確實是貨真價實之事。至于你與慕容青蓮之間的關系,又何須我來挑撥?更何況,讓慕容青蓮下定決心謀逆的可是你最信任的那位北梁‘帝師’啊——”

    提起閭丘明月,慕容傲臉色更難看了。

    陸萬象說的并沒有錯。自八年前閭丘明月在金殿之上保下慕容青蓮的性命,他或許已經(jīng)開始籌謀今日之事。可是陸萬象來到稷都不過一年,她最多只是在其中推波助瀾罷了。

    “原來你們之間早有勾結(jié)——”他隨即昂起頭,道:“想不到朕竟然能讓北梁帝師閭丘明月與鳴沙寨之鹿相聯(lián)手算計,這一次,倒是敗得不冤枉……”

    陸萬象:“不過是暫時目標相同而已。慕容青蓮、閭丘明月想要北梁的帝位,而我,只不過想一報當年落日關的大仇罷了。”她右手一翻,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柄寶劍。

    慕容傲身上帶傷,行動遲緩,未及反應,虹光一閃,長劍已指在他的咽喉三寸之處,卻是巋然不動。陸萬象冷冷看著他。

    慕容傲身體微微一顫:“既然如此,你又為何猶豫?”

    陸萬象冷聲道:“陛下如今眾叛親離,閭丘明月確實有意讓我殺了你,再將弒君之罪扣在我和鳴沙寨頭上,到時候,像陛下這樣惶惶如漏網(wǎng)之魚的恐怕就是我了。”

    慕容傲沉默不語,這確實是閭丘明月的行事風格。

    陸萬象道:“我可以暫時不殺你,只需要你告訴我當年與你合作,出賣巖冰島位置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陸萬象靜靜地看著慕容傲,她的內(nèi)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自從她得知當初李放與卓小星逃進秋香樓可能是受到了閭丘明月的指點,她便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早已被閭丘明月知悉。可是閭丘明月并未將此事告知慕容氏父子,她便料到閭丘明月心中另有算計。而李放與卓小星大鬧風波獄與雅正堂的那一晚,閭丘明月竟然一整晚未曾露面,更是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在得知卓小星已經(jīng)被李放平安救出之后,她本來打算悄然離開稷都。可是在臨走之前,忽然收到不具名的傳信,讓她多留三天。她瞬間明白了閭丘明月的意思。

    既然稷都城各路人馬各有算計,她便正好留下火種取栗。她要取的不僅僅是慕容傲的性命,更要從他口中問出當年鳴沙寨的叛徒,這才是鳴沙寨最大的危機。

    落日關之變后,鳴沙寨除她之外,剩下的兩人唐嘯月與盛天飏都表現(xiàn)得正常無比,無論她如何小心試探、暗地搜查都未曾找出蛛絲馬跡。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擔心。

    慕容傲神色萎靡,一陣風吹過,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陸萬象也不催著他回答,只是手中劍光越發(fā)寒冽。慕容傲咳了許久才終于停了下來,道:“朕也有一個問題想問鹿相。”他頓了頓:“鹿相如此驚才絕艷,縱然是女子之身也不擔心無法在鳴沙寨立足。更何況孤還聽說,你們鳴沙寨最小的那一位本就是一名女子,而鹿相卻始終做男子裝扮,讓世人皆以為鳴沙寨的三寨主是一名男子,這是為何?”

    陸萬象手中寶劍一顫,劍光幾乎是擦著慕容傲脖子而過。可是他卻渾不在意,繼續(xù)道:“我猜想是因為鹿相心有所愛,只是所愛之人已心有所屬或已婚配。此人是你極親近之人,你不愿此事造成對方的困擾,所以才長期帶著面具,以男子的裝束出現(xiàn)在對方的面前。你說孤猜的對嗎?”

    陸萬象握劍的手亦滿是汗液,她的劍幾乎抵到慕容傲的咽喉,咬牙切齒地道:“慕容傲,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鳴沙寨的叛徒究竟是誰?”

    慕容傲自顧自地道:“鳴沙寨七義中,唯有卓天來曾有婚配。余者諸人,都未曾聽聞有過婚約。你在秋香樓種這一株紅豆,以未亡人自比。你既然不是那盧侍郎的遺孀,你心中所思所想的那一個人,恐怕便是你那已經(jīng)死去多年的大哥卓天來吧——”

    “住口——”陸萬象大喝道。心底隱藏最深的秘密陡然中從此生最大仇敵的口中脫出,陸萬象一瞬間竟有荒謬之感,他慕容傲何以得知自己此生最大的秘密。

    慕容傲道:“你知道為什么我從來未曾懷疑你的身份嗎?因為你每次在靈前給那位盧侍郎上香之時皆是格外的恭敬,我這一生不知有過多少女人,卻唯獨對你不曾有過褻瀆之心。現(xiàn)在我才知道每次你在靈前上香之時,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什么盧侍郎,而是他卓天來——”

    陸萬象再上前一步,劍尖已經(jīng)割破慕容傲的肌膚,她的聲音幽厲如鬼魅:“慕容傲,我最后問你一次,鳴沙寨的叛徒究竟是誰?”

    慕容傲抬了眼,淡淡道:“卓天來當年在落日關死在朕的謀劃之下,聽說他當年死狀極慘,鹿相為他收殮之時,全身已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如此深仇大恨,難道我說出鳴沙寨中是誰與我合作,你便會放過我嗎?”

    提起卓天來當年之死,陸萬象的心神終是支持不住,雙目變得血紅。就在此時,慕容傲尋到機會翻掌而起,張狂的氣勁一震,陸萬象吐出一縷鮮血。

    兩人相對而立,陸萬象全身布滿殺氣,衣袍盡張,手中提劍,眼神決絕,如同索命厲鬼。而慕容傲沉穩(wěn)而立,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逼視著眼前之人,這一刻仿佛恢復了昔日在疆場之上的狂放姿態(tài):“既然無論如何你都要殺我,那我為什么要將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既然有此覺悟,那我便成全你——”壓抑多年的恨更激化了陸萬象心中之怒,提劍便是狂攻,慕容傲雙掌相應。他初時尚有機會反擊,但很快便落在下風,露出破綻,陸萬象手中劍氣如虹,竟是透胸而過。

    鮮血飛濺,將這座清靜雅致的小樓染上觸目的紅。慕容傲低低喘息,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原來死亡竟是如斯滋味。

    陸萬象提劍站在他的面前:“慕容傲,為什么?你應該知道激怒我,今日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慕容傲跪立在地上,他的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怨毒之色:“不為什么。殺了我,你便再也無法知道鳴沙寨的內(nèi)jian是誰。你以為你所保護的那個小姑娘離開了稷都城就安全了嗎?只要那個人還在一天,她便永遠處于危險之中,你便永遠都沒有一日可以安睡——”

    他的臉陰鷙得近乎扭曲:“陸萬象,你用詭計陷我,難道我還能讓你稱心如意嗎?我就是恨他卓天來,成王敗寇,明明我才是贏的那個,我才是北梁皇帝,可是世人都只夸他卓天來是世上的大英雄。我就是要他死,還要卓小星死……”

    聽到他提到卓小星,陸萬象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那你就去死吧……”她舉劍再是一劍刺出,慕容傲躺倒在地上,宛如一灘爛泥。這一劍傷到了他的肺部,他的口中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掙扎著道:“我就是想看到他卓家絕后……”

    陸萬象手中明霞劍劍意滾滾,又命中慕容傲多處要害。也不知此人身體是如何構(gòu)成,分明已經(jīng)傷重如此,卻怎么都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氣,他嘶喊著道:“我就是死了,我也要你們鳴沙寨覆滅,給我陪葬……”

    陸萬象臉色鐵青,一雙冷眸滿含憤怒。她明知道慕容傲是想要故意激怒她,可是事關大哥和鳴沙寨,她偏偏無法克制。

    她要殺了他!

    她走上前去,一劍刺向他的胸口,重重一剜。

    她就不信了,一個人若是連心臟都已經(jīng)被挖出了,如何還能不死。

    在她的劍刺入之時,她的手卻忽然被緊緊握住了。

    在生命將盡之時,他抓住了她的手。這雙可以釀酒種花亦可以泡茶焚香的手,這是世間最靈巧的也最美麗的手,亦是他從前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瀆的手。

    陸萬象心頭怒起:“慕容傲,你——”

    慕容傲臉上已是鮮血模糊,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低沉嘶啞:“我這一輩子都輸給了卓天來,可是終究有一件事贏了他……莞香……你素來習慣隱藏自己……可是在秋香樓之中,只有我面對的是最真實的你……只有我能這樣握住……握住你的手……”

    慕容傲的手臂滑落,陸萬象那只被握住的手亦被松開。她伸手去探,慕容傲的鼻息全無,這位北梁的君主,曾經(jīng)縱橫天下、不可一世的君王終于就此落下人生的帷幕。

    明明是報了仇,她的心中卻并沒有多少暢快之意。

    最后慕容傲重傷之后激怒自己,難道便是為了讓自己靠近他,最后能有機會摸一下自己的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算有,慕容傲也沒有機會做什么別的褻瀆之舉。她也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中,可是心里卻隱隱約約有些作怪。

    慕容傲會喜歡自己,她并不奇怪。自一開始,她便主動引誘慕容傲對自己產(chǎn)生興趣。而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目標是殺他報仇,以及從他口中問出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他們從一開始便是仇人。

    慕容傲已然身亡,想要弄清當年的真相只怕愈加困難,也到了該徹底離開稷都城的時候。

    她換下一身血衣,改換裝束,戴上一張新的易容/面具,又在秋香樓放了一把火,然后進入地道,將地道入口封死,從安福巷的出口離開。

    出乎意料地,當她走出那棟廢宅,卻見門口正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顯然這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

    車夫壓低了聲音道:“三寨主,眼下稷都九處城門已被封死,正四處搜尋刺殺陛下的元兇。我家主人命我在此等候,送三寨主出城。”

    陸萬象問道:“貴主是誰?”

    車夫答道:“自然是三當家心中所想之人。”

    陸萬象上了馬車。其實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想,慕容傲既死,慕容澤不足為慮,慕容青蓮現(xiàn)在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稷都城。眼下府中馬車還能正常出城的,除了與慕容青蓮合謀的閭丘明月還能有誰?

    只是——

    “先生為何幫我?”陸萬象問道。

    “先生說,天下如棋。他才是下棋的人,余者,皆為棋子。”

    陸萬象微微出神:“那與他下棋的人是誰?”

    “他自己。”車夫一揮馬鞭,馬車遙遙駛出稷都城。

    作者有話說:第三卷 終于結(jié)束了。

    稷都城的劇情有點長,涉及的人物比較多,故事情節(jié)也相對復雜了一些,總體上來說和前兩卷的風格有點不一樣。

    第一卷 和第二卷,側(cè)重點在情節(jié),都有比較大的情節(jié)反轉(zhuǎn)。進入第三卷之后,其實雙方都已經(jīng)是明牌了,沒有大多可以反轉(zhuǎn)的地方,而是側(cè)重于描摹人物。卓小星雖然是第一主角,但是我還是希望主要的角色都能有各自的特點與張力,而不是臉譜化。所以這一卷還寫了慕容青蓮和萼綠華這一對合約怨侶,暴君慕容傲和鳴沙寨軍師陸萬象的情仇糾葛,還有心懷鬼胎、老謀深算的北梁帝師閭丘明月。對前兩卷劇情較少而顯得頗有些神秘的男主李放也有了更加清晰的刻畫。

    本卷最大的意外應該是李放曾經(jīng)參與落日關之戰(zhàn)。其實一路看過來,可能會感覺到李放似乎有點太“正”了,被誤解也沒有怨懟,被背叛也不生氣,別人想殺他也不會想著報復,只是堅定地做自己該做的事。這里首先是因為他是被師兄樂歌和尚養(yǎng)大的,天然的有佛家的悲憫與慈悲;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自己少年的時候做錯了事,在這之后會不斷地進行自我修正,以免再次犯錯,久而久之,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李放南歸,卓小星也追著他的腳步向南;慕容青蓮上位,南北大戰(zhàn)也會開始,這一次便是真正的天下之爭了。

    感謝大家一路的陪伴和鼓勵,再次致意。

    第112章 寤寐之間

    大雪紛紛, 黃綠相間的草原很快被雪覆蓋,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怵目的白。

    李放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原之上, 發(fā)出嘶拉嘶拉的脆響。在來時的路上,他曾在前方數(shù)里之處見過一間小小的驛站。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到達驛站,只怕他今晚就不得不夜宿在雪原之上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可是才走出不久, 肋下的傷口竟開始發(fā)作, 更糟糕的是他覺得忽冷忽熱,頭也昏昏沉沉的, 一摸額頭還有些發(fā)燙。他此刻不禁有些后悔不該太過托大而拒絕蟬衣的醫(yī)治,又或者應該在原地等上三天,等真氣恢復了再南下,而不是像現(xiàn)在傷病交加、困厄途中,此時后悔也已無用。

    病來如山倒,他竟暈倒在雪地里。

    在半睡半醒的寤寐之間,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來了。

    他自小便跟著清徵真人在仙都山上修道, 雖說是修道, 他卻知道自己與別的師兄是不一樣的。

    別的師兄們每日在早課之后便跟著各自的師父習武,諸如什么形意拳、八卦掌、四象劍種種。師父卻從不教他武功,只是每日引領著他練習須彌無相功。

    這須彌無相功雖說是玄門內(nèi)功, 頗有強身健體之效, 本身卻毫無攻擊力, 他求著師父教他真正的武功, 師父總是搖搖頭, 道:“放兒, 也許你終有一天會擁有一身罕有匹敵的武功, 但那時候你會知曉,現(xiàn)在不會絲毫武功的你才是幸運的。”

    那時的他眼中懵懂:“師父,我不懂……”

    清徵真人只是嘆息,不再說話。

    每年的春天,清徵真人都會下山講道,直到秋天才會回山。他與師兄樂歌都會隨侍在身側(cè),一年又一年。清徽真人講道從無既定的路線,行之所至,千里之行也是隨性而發(fā)。那些年,他們的步履東至東海,南至瓊州,西至昆侖雪山,北至迢迢大漠。那時的大周還在,并不分什么南人北人,全天下都是一樣的,雖然并不特別繁庶,時常有蝗災、瘟疫,路旁時見流民、饑饉,但大抵是太平的,那是他最為開心的日子。

    到了冬天,按師父的說法,是“冬藏”之日。他不能下山,只能跟著師父學習書中經(jīng)義,不僅是師兄弟讀的《道藏》,佛門的大乘小乘,儒家的經(jīng)史子集,無所不有。雖然師父并不嚴苛,但山上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讓他不耐。冬天山上極是寒冷,師父與師兄在他居住的房間里砌了一個很大的暖爐,屋子里頗為暖和,他卻總是特別盼著冬至那日的到來。

    每年的冬至,師父都會帶他下山,見一個人。

    一個背著一把劍、將全身裹在白袍里的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就像一把劍一樣,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只想同她親近。

    女人每次都會給他一串錢,帶他去最熱鬧的市集上,玩上整整一天。等到晚上,他累了,女人就會背著他去客棧。

    他心里知道等他睡著了那個女人就會離開,所以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睡著,可是不管他如何掙扎,聞著她身上特有的冷香,他總是特別容易犯困。等到他睡醒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是第二天,他的人回到了仙都山,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就好像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在十一歲那一年的冬至,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跟隨師父下山,可是這一次,她卻失約了。

    他與師父在約好的見面之地等了一整天,也沒有等到她前來。

    師父只好帶著他回到山上,當天晚上他便大病了一場,他清楚地記得那時他的四肢冷得就像是冰塊一樣,無論屋子里多么暖和都暖不起來。他以為自己會死,最后是師父耗費大半真元才救回了他一條命。

    可是他從此再也不能離山,再也不能跟著師父師兄一起遠足。他變得極為畏寒,即使是炎熱的夏天也只能呆在燒著暖爐的室內(nèi)。

    后來他才從師父的口中得知原來自己一出生,體內(nèi)便帶有寒毒。這寒毒每到冬至之日便會發(fā)作,是那個女人每年在這一日用秘法替他壓制體內(nèi)寒毒。

    一年又一年,冬至復冬至,那個女人始終沒有再回來。

    他體內(nèi)的寒毒越來越嚴重,最后清徵真人也無法壓制,不得不將他的情況寫信告知丹陽王李杭。

    畢竟,李杭才是他的父親。

    丹陽王接到信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兒子在仙都山上,派人將他帶回王府,延請神醫(yī)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