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diǎn)，段野居然也沒睡，秒回：【高興就好?！?/br>
    江雨茉在被子里憋得不行，再看到他發(fā)過來的四個字跟一個句號，總覺得他好像也在這被子里，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話，一時之間，被子里的空氣更是稀薄，甚至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她從被子里鉆出來，深吸一口氣，幾縷頭發(fā)絲貼在白凈的臉龐，等緩過來后，她才摁著按鍵回復(fù)他：【你怎么，還沒睡？】

    段野：【家里線路老化，剛修好。】

    江雨茉詫異地：【你自己修的？】

    段野：【嗯。】

    江雨茉：【你還會修電路？？】

    段野：【不難，我爺爺以前就是水電工，小時候看過。】

    江雨茉：【好厲害??！】

    段野再怎么成熟，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男生，根本沒法抗拒喜歡的人表露出來的崇拜。

    他坐在床前，老舊的空調(diào)運(yùn)作著，發(fā)出來的聲響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有些突兀，床邊還有落地扇吹著。他年輕，對什么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勁，也怕熱，空調(diào)已經(jīng)調(diào)到十幾度，風(fēng)扇也對著他吹，他仍覺不夠。

    他一個人在家，也就沒必要顧忌太多，只穿著寬松的沙灘褲。他整個人介于成熟的挺拔與少年獨(dú)有的清瘦之間，大概十八歲的男生便是這樣，身處于很模糊的邊界線，偶爾像男人，偶爾又是少年。

    段野……段野他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這條消息。

    感覺房間溫度還是高了，隨手拿起遙控器要降溫。

    江雨茉：【那你現(xiàn)在要睡嗎？】

    認(rèn)識這么久，段野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沒有猶豫，撥通了她的電話號碼。

    江雨茉握在手里的手機(jī)振得她發(fā)麻。

    她果斷又躲回被子。雖然爸爸一旦睡著就算有人把他拖走他也不會醒，但這么晚了在家里跟男生煲電話粥還是很危險的，她也試圖用這個方式讓自己的聲音小一點(diǎn)。

    “喂。”江雨茉小聲地開了口。

    段野的低笑聲通過手機(jī)傳到她的耳膜：“睡不著？”

    江雨茉：“有點(diǎn)兒，你呢？”

    “你睡了我再睡?！倍我罢f，“你想聊什么？”

    江雨茉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失眠次數(shù)一只手都可以數(shù)得過來，好像每一次都是在跟段野煲電話粥。

    上一次還是高二上學(xué)期時，等她睡著了手機(jī)還是通的，直到她的手機(jī)沒電關(guān)機(jī)了，那通電話才結(jié)束，時長兩個半小時，起碼有半個小時里，他是聽著她睡覺的呼吸聲。

    “不知道，沒想好。”江雨茉說，“對了，你現(xiàn)在在家？”

    段野嗯了一聲，“我媽出去旅游了?！?/br>
    江雨茉來了精神，“去哪了呀?！?/br>
    “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港城。”段野有些無奈地說，“她很喜歡逛街?！?/br>
    “誰不喜歡呢？”江雨茉想象了一下，“我也好想出去旅游，真希望高三快點(diǎn)結(jié)束，我覺得當(dāng)大人真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我們，明天還要上課?！?/br>
    電話這頭的段野也順勢躺在床上，風(fēng)扇的風(fēng)吹著，他一只手拿著手機(jī)，一只手背在腦后，耳邊是她的聲音。

    “那，”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緣故，他的聲音有幾分慵懶的沙啞，“高考之后我們出去玩？”

    怕她不愿意，他又補(bǔ)充了一句，“可以帶上趙正顏晴他們?！?/br>
    江雨茉瞬間來了精神，可一點(diǎn)兒都不困了，“好的呀！我爸媽說了，我高考之后上天他們都不管我~”

    段野被她逗笑，“那就說好了。高考之后我們會有很多時間?！?/br>
    “說好了說好了。”江雨茉又好奇地問道，“說起趙正顏晴，欸，你說，趙正是不是喜歡顏晴??？”

    她不等他回復(fù)，小嘴叭叭叭叭的講了一通她觀察到的證據(jù)，“每次趙正都故意惹顏晴生氣，等顏晴生氣了，他又認(rèn)錯比誰都快，還有還有，我發(fā)現(xiàn)啊，趙正特別喜歡偷顏晴的菜，我跟夢婷的菜他從來不偷，每次顏晴都被他氣得要命，還說要把他拉黑，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都沒拉黑。哼，口是心非得很?！?/br>
    段野其實(shí)很少理會別人的這種事。

    他顧自己都顧不來。

    他悶悶的笑，“我不知道?！?/br>
    江雨茉吃驚極了，“你不知道，你不是天天跟趙正在一起嗎？你們男生不會說這種事嗎？”

    她跟顏晴還有夢婷，甚至是學(xué)霸寧知芋在一起，都是要聊這種事呢！如果不聊喜歡的人，那就不叫好朋友了，畢竟這是最高級別的心事啊~

    段野努力回憶著，“沒說。”

    江雨茉非常失望，“那你們天天聊什么?。俊?/br>
    “不記得了?！倍我罢\實(shí)的回答。

    “什么嘛。”江雨茉嘟囔，她也不氣餒，繼續(xù)問他，“那你覺得趙正喜歡顏晴嗎？”

    段野：“……”

    他在此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趙正喜歡誰……這跟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不清楚。”他只好回道。

    江雨茉：“不過趙正喜歡顏晴也沒有結(jié)果，他不是顏晴喜歡的類型。”

    段野：“嗯。”

    江雨茉被他這態(tài)度氣煞，這還怎么愉快地聊天呢？他好像對什么都提不起來興致一樣，她沒好氣地抱怨：“你是不是想睡了？”

    “……沒。你睡了我再睡?！?/br>
    “可是我說什么你都‘嗯’‘不知道不清楚不記得’……好像很困了一樣?！彪y道說她的話題都很無聊嗎。

    段野失笑，他好像也怕在這晚上吵到她了，不管是說話還是笑，都刻意的放輕了聲音，以至于在江雨茉聽來，他好像就在她身邊一樣，就在她旁邊、耳邊。

    “我不困，只是確實(shí)對趙正喜歡誰，顏晴喜歡誰，不是很感興趣?！倍我盎卮稹?/br>
    江雨茉也就順口問道：“那你對什么感興趣?！?/br>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該死的，怎么就問這個問題了呢？

    段野沉默。

    江雨茉也沉默。

    但很奇怪的，彼此似乎都能聽到耳邊縈繞著的對方的呼吸聲。

    江雨茉閉上了眼睛，“你房間有什么書嗎？”

    “有?！倍我捌鹕?，用肩膀夾著手機(jī)，在書桌上翻來翻去，“找到了，陸小鳳傳奇，還要聽么，我做了記號?！?/br>
    這還是上一次煲電話粥。

    江雨茉當(dāng)時問他手邊有什么書。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段野比起金庸，更喜歡古龍所描繪的快意恩仇的那個江湖。

    他當(dāng)時手邊就是郭世超送來的這本陸小鳳傳奇，便翻開書念給她聽。

    這一本書還沒講完她就睡著。

    江雨茉：“好啊好啊，不過我都忘記前面的內(nèi)容了，要從頭開始講了?！?/br>
    段野坐在床上，翻開扉頁，這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傳到了江雨茉的耳中。

    她滿足的又閉上眼睛。

    段野的睡前故事，永遠(yuǎn)也不要講完。

    下一次還要聽的。

    ……

    段野也不知道講了多久，他猜測她睡著了，便起身，隨便套了件短袖去外面客廳倒水喝。

    瞟了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快一點(diǎn)鐘了。

    他耳邊的手機(jī)電池都燙得不行。

    這通電話已經(jīng)快兩個小時。

    可能知道她睡著了吧。有的人喜歡將心里的話寫在本子上，段野呢，除了給江雨茉抄筆記，壓根就不想多寫一個字。有的人會將心里話說給朋友聽，段野呢，覺得將那些話說給無關(guān)緊要的人聽也是浪費(fèi)。

    是的，即便是最好最好的兄弟，在他跟江雨茉之間的事情上，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外人。

    要么不說，要么只會說給她聽。

    客廳的吸頂燈開著，將段野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握著手機(jī)，喊了她一聲，“雨茉?！?/br>
    自然沒有人回應(yīng)他。

    江雨茉早就夢會周公。

    “非?！矚g你?！?/br>
    這五個字說得很艱難且含糊，不敢吐字太清晰，怕她聽見，也怕自己聽清楚。他竟然開始佩服中考后的那個自己，是怎么有膽量將喜歡你這幾個字、當(dāng)著她的面、被她注視著說出口的。

    后來，他不會再將那幾個字掛在嘴上，可都堆積在他的心里。

    需要偶爾釋放出那么幾句來才能維持著一種好像成年人的成熟與平穩(wěn)。

    “晚安?！?/br>
    第27章

    上學(xué)的第一天，各科老師就將月考的試卷發(fā)了下來。老師們的辦事效率很高，很早的就將月考排名單排好打印出來人手一張，江雨茉比對了高二下學(xué)期期末考試成績，她這次考得不算特別好，但也穩(wěn)住了，甚至總分比期末考時還多了十幾分，感覺自己發(fā)揮出了正常水平，一下課便拿著成績單去辦公室找班主任。

    江雨茉說清來意后，王老師很驚訝，“你是說你想嘗試藝考？怎么這么遲？一般要走這條路最晚都是高二就要開始了?，F(xiàn)在都高三上學(xué)期了，藝考都是在十二月份，時間可不多?！?/br>
    “我知道……”江雨茉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rèn)，“我以前怕吃苦，不想一邊讀書一邊跳舞，現(xiàn)在就是想問問，我如果保持我現(xiàn)在的成績不退步，藝考也通過，應(yīng)該能上更好的大學(xué)吧。”

    王老師點(diǎn)了下頭，“你說的是最好的結(jié)果，你的成績我是知道的，不上不下很穩(wěn)定，只要這一年別太放松，保持現(xiàn)在的分?jǐn)?shù)問題不大。你看，現(xiàn)在都十月份了，報名是在十一月份，考試就十二月份或者一月份，留給你的時間也就兩個多月，你搞得定？”

    江雨茉也猶豫呢，“我就是想去試試……”

    她是覺得，如果考不過，她再回來繼續(xù)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