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俠
昏黃的光線里,周砥半靠在沙發,黑色襯衫大開,松出清晰的鎖骨和結實平滑的皮膚,看起來很有彈性的胸肌隨著呼吸平緩起伏。 育成澄揉了揉眼,遲疑著爬過去,顫巍起雙手摸了一把。 軟的!放松狀態下的胸肌居然是軟的! 她緊緊閉起嘴,努力遏制住興奮到有點變態的偷笑。 伸出指尖戳又了戳,反饋太好,她忍不住要吸口水。 周砥在她的撫摸下發出了點鼻音,頭不自在地往旁邊側了側,卻毫無醒來的跡象。 “周砥?周砥?”育成澄靠近他,控制著不停上揚的嘴角,小聲地叫他。沒有回應,保險起見她又換了一遍稱呼,“迪迪……周醫生……嗯……小周?” 周砥睡得熟,呼吸勻長,眼睫長長地掩起。 幽黃落地燈打在旁側,他棱角分明的臉頰被拉出一點陰影,沉睡的樣子展著不符合年齡和性格的反差。 育成澄放心了。她快速翻上沙發,分開雙腿在他大腿兩側,立坐到他身上。 手指從他挺立的鼻子,形狀好看的嘴唇,線條流利的下頜,性感凸起的喉結,一路向下,在鎖骨短暫停留,撫摸每一寸肌膚,指尖與仿若帶閃的胴體一次次親吻,最后停到他的胸前。 襯衫太礙事,她吸著口水自作主張又解了幾粒紐扣。 周砥勤于鍛煉塑造出的身形十分有魅力,育成澄欣賞了一陣,恨不能拿起手邊的相機一頓猛拍。 俯身,用嘴唇細微觸碰他漸漸立起的rutou,含一下,在舌尖轉一圈,滾到唇邊再吸一下。她聽見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身體起伏顫動,像是有了催促的獎勵,育成澄伸出另一只手撫上旁邊的另一端,手指與嘴同步,細細撫弄。 不過是幾下的觸碰與撫摸,指間的肌rou逐漸變硬,熨燙著手心的火熱傳遞而來。緊接著,有什么在她的雙腿間開始變化,變大變熱變硬。 育成澄悄悄立起一點身體,用腿心觸碰,隔著內褲,是某種異樣從未感受過的火熱。 就是今天了嗎?就是現在了嗎?吃掉周砥原來這么容易嗎? 育成澄的內心像支起了一口鐵鍋,滾開的沸水完全無法表達所有的激動。 不會是做夢吧? 這么想著,她輕輕揪了下周砥的臉。 還好,周砥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剛想繼續,疼痛從自己的臉頰炸開。 育成澄在外國女人的嬌喘聲中驚醒。 沒有被扒得只快剩內褲的周砥,也沒有柔軟的沙發和曖昧的落地燈光。耳機線順著她的脖子纏了幾圈,牢固地掛在耳朵,手機屏幕上是打了碼的香艷畫面,兩具白花花的rou體正在浴室騰起的水汽中交纏,極有節奏感的啪啪聲嘲笑著她小兒科的春夢。 手還停留在臉邊,狠狠捏著。 她呆滯幾秒,迅速退出瀏覽器,手機桌面顯示著令人崩潰的數字。 蹦下床,套校服,一整套慣用動作被她熟練而又慌張地壓縮在一分鐘內。育成澄猛地打開房間門,嗓音如雷:“成女士,你為什么不叫我起床!” 成琳女士在小陽臺做普拉提,看一眼她每天早上都宛如結束冬眠剛從山出洞的熊孩子,見怪不怪地說:“我叫了啊。六點叫到七點。我比那山頭的老母雞還勤勞,每十分鐘一次,和你的手機鬧鐘一唱一和。可有什么用呢,我看就算地球爆炸也炸不醒你。不信問你爸。” 育建哲被龍卷風式的自家女兒嚇得倒退出衛生間,也無奈地隔著門提醒:“既然起不來,就別非得定十個鬧鐘挑戰自己的意志力,還不如多睡會兒。每天跟你搶洗手間,我都感覺要提前衰老二十歲。” 育成澄坐在馬桶上聚精會神地快速刷牙,自動屏蔽父母兩人的抱怨。 五分鐘后,她拉開門,沖他亮出整齊的兩排牙齒,“老育,提前感受二十年后的人生也是種很棒的體驗,不要抗拒哦。” “不要瞎貧啦。”成琳頂著面膜提醒還在客廳打轉的黑色索尼克,“你的頭發還翹著呢。” “早餐在哪里?” “昨天不是說了,從今天開始你自行解決,我以后要早點到公司。” 育成澄根本沒印象,張大嘴,手拼命按下不斷翹起的劉海,“……那你現在為什么還在這里做瑜伽?” “感謝你把寶貴的早晨時間還給我,我可以用來鍛煉減肥。”成女士說得慢條斯理,“行啦,快點走吧,早飯記得吃,晚上回來給你報銷。” 快遲到就算了,連成女士的愛心早餐都飛了。 “我現在就離家出走!”育成澄欲哭無淚,背起書包憤憤奪門而出。 過了兩秒又打開門,她像彈簧一樣彈進來。 “這么快就放棄啦?” “忘了拿交通卡!” 又是“砰”的一聲。 “你說這孩子每天迷迷糊糊,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到底像了誰?”成女士咂著嘴,撕開面膜,不經意地瞄向墻上的掛鐘,立馬從蒲墊跳起來,“育建哲!不是說讓你提醒著點我時間嗎!我又要遲到啦!” 沒走兩步,又猛地返回去,“對了!手機!……嗯?我的手機呢?” 育建哲嘆口氣,戴起手表,一點都不驚訝妻子的翻翻找找。 育成澄到底像誰?這不是顯而易見嘛。可他不敢說。 哎呀,不好,他也又要遲到了。 育成澄沮喪地拉開門,一臉的愁容對上正在鎖門的周砥,立馬一掃而空,“早啊!周醫生!” 周砥轉頭,看到對面的小姑娘眼睛亮起,拉的嘴角下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他沖她點下頭,算是回應,轉身走向電梯口。 育成澄跟上他,搶先一步摁下電梯下行的按鈕,話語像一串輕盈的炮彈:“你提的什么呀?重不重呀?我來拿吧?” “不用,是垃圾。” “沒事,沒事,我來。”育成澄幾乎是用搶的,積極地向對方展現笑臉,狗腿地不像話。 周砥面露無奈,只得放手把垃圾袋給她。 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間,梯廂空間小,得以挨得近,育成澄趁機偷瞄對方俊逸的側臉,在內心慢慢舔個遍。 想起早晨的夢,她又羞又激動,緊張開口,尾音上翹,說得慘兮兮:“我最近牙齒痛……” 周砥探究的目光落下來,育成澄趕緊擺手,拉開嘴想給他看,礙于手上的垃圾袋只能悻悻收回,“真的很疼!前兩天酸,我以為是吃了葡萄牙倒了。但是最近還是很酸,感覺嘴里有一百個小人在跳踢踏舞一樣……” 她的牙齒從小就愛過敏,周砥是知道的。用這個借口簡直百分百完美。 周砥盯著她看了幾秒,在她快要心虛之前說:“要是持續時間超過一周,你來找我看看。” 育成澄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還是要少吃涼的和酸的,別貪嘴。”和育成澄分別前周砥這樣告誡她,又朝她翻出掌心,“垃圾給我,我去倒。” 她看著對方清晰的掌紋,隱去自己的口水。 “不用不用,我去就好。我是祖國的花朵,要多受歷練。”育成澄恨不得直接把垃圾袋抱進懷里展示自己的“雄心壯志”。 周砥終于放棄,留下一個好看挺拔的背影給她。 看他一走遠,育成澄迫不及待打開垃圾袋。 周砥愛干凈,垃圾分類一向也做得好,用各種小袋子分得清清楚楚。 育成澄都忍不住要隔空為他送上一片熱烈鼓掌聲,這才是人類的希望之光嘛! 她壓下內心不斷起伏的偷窺罪惡感,只快速翻過不可回收的垃圾,滿意地把它們全都丟進垃圾桶。 嗯,還好。沒有出現什么不該出現的東西。 今天的周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還是屬于她的。 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要仰天大笑。 “澄澄,又來幫家里丟垃圾啊。”早間來巡邏垃圾分類情況的居委會張大爺看一眼垃圾桶,沖她比出手勢,“真是了不起,每天都分得這么仔仔細細。年輕人要都像你就好嘍!” 育成澄停頓一下,趕緊收起內心被打斷的竊笑,掛起的笑容擴得更大一些,裝作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回他:“哎呀,張爺爺不要這么夸我,我會害羞的。我只是做了每一個社會公民都會做的事情而已啦。” 雖然昨晚沒看完小片片就睡著了,春夢做得很不順利,今早還起晚了,但今天這個開頭還是十分完美的。 完美和周砥相遇,完美截胡他的垃圾,完美地被張大爺又一次當成了好孩子。 多么令人心情愉悅啊,連早間的堵車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育成澄掛著微笑,一路蹦蹦跳跳到了班里,同桌許禮提著桶沒好氣地瞪她,“育成澄同學,你知道今天要一起做早值嗎?” 她原地轉了一個圈,浮夸地點頭,拿過水桶:“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嘛,Baby。”順便隔空送上熱吻一枚。 許禮嫌棄地把空氣中亂飛的愛心揮開,“所以呢?你不要告訴我,你今天來這么遲是因為又去翻你鄰居家的垃圾了。” “是青梅竹馬。”育成澄糾正她,對她的說辭很不滿,“不是翻,是看。翻垃圾,說得我應該上社會頭條一樣。” 許禮的眉毛在黑框眼鏡下皺在一起,“犯罪者被抓的第一反應都是狡辯,我能理解。但翻垃能翻出什么花來。” “這你就不懂了。”育成澄老神在在,背起手來,一副行家模樣,“一個人生活的狀況,從他產生的垃圾里就能看出來。他吃了什么,買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看出來。比如,你發現了一張巧克力外包裝紙。你以為是因為他愛吃嗎?不不不,有可能是今天上班的時候護士給他的,也有可能是他家某個親戚來家里做客吃的。更有可能的是,有喜愛甜食的女生來過他家。最主要的,如果做了愛做的事情,避孕套這種東西肯定會有吧。” 許禮愣住幾秒,忽然開口:“難道不是扔進馬桶沖走更快?” “那玩意兒會堵住馬桶下水管道。” “……你怎么這么清楚?” “那是自然啦。我可是很善于在英特爾沖浪的喲。”育成澄眨著眼。 “可萬一不是在他家,在外面開房或者去女方的家里呢?” 育成澄豎起指頭,搖起來,“沒可能……他認床,而且一直覺得酒店不干凈。不光這個,你以為我跟蹤……不,從小到大認識他這么久,我在干什么!他也就那么幾個朋友,男男女女我都認識。” 她從桌洞掏出一本筆記本給許禮看,幾個幼稚的卡通大頭下分別對應著名字和各種信息。 那幾幅嘴斜眼歪的大頭像太過辣眼,許禮趕忙移開眼,“……你果然是個變態啊。”她嘆氣:“唉……搞不懂你,既然都做了這么多,那么喜歡干嘛不告白。” 育成澄一直快要咧到耳根的微笑瞬間黯淡下去,她清清嗓子:“拖把呢?給我,我去涮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