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真餓了。

    不過就是在自己的車里, 也不肯摘下口罩。

    “直接回家吧。”游湉看著車窗外的大雨：“我想回家, 看看家里有什么，我簡單做點吧, 這雨這么大, 出去吃還得折騰。”

    霍文肖不太愿意, 覺得路上已經很累了，不想她回家再進廚房。

    “找個商場，車能直接進地庫的，雨也淋不著，還好，不是很折騰。”霍文肖自顧導航了一個位置：“那就吃粵菜吧，可以？”

    游湉沒說話。她說不可以有什么用，他還不是不聽她的？

    霍文肖這個人吧，有時對她是真的好，好得會讓她出現一種全世界他只在乎她的幻覺，然后在有一些其實算不得重要的事上，他又非常固執己見，毫不尊重她的想法。

    游湉不高興地扭著頭，霍文肖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大腿：“不愛吃？”

    游湉突然“啊——”了一聲。

    這會兒車子開到市區，雨勢已經小了不少，剛剛車子從全家便利店門前一晃而過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正好紅綠燈，車也停了下來，游湉就一直扭著頭向后看。

    “怎么了？”

    “好像是李夢。”而且看起來沒帶傘，渾身已經濕漉漉了。

    霍文肖淡淡往后視鏡掃了一眼，方向盤一打，停在了路邊。

    “送她一程？”

    游湉意外地看著他，不覺得他有這么好心。想了想，還是說算了。

    她要是自己開車肯定送了，現在坐他的車，李夢比較敏感，看到他們難免會多想。

    畢竟自從年底聚餐那次后，李夢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她了，就是她平時朋友圈里給她留言，她也裝作視而不見。

    游湉若有所思地看了路邊的女孩一眼，感覺雨也越來越小了，還是說了句“走吧。”

    豈料霍文肖卻突然按下了車窗，這時李夢正好捂著腦袋從車邊走過，霍文肖不知出于什么心態，越過她直接對著車窗外的人喊道：“李夢，上車。”

    李夢詫異地回過頭，在看到霍文肖的第一眼，瞳孔劇烈的震了震。

    霍文肖此刻戴著口罩，她有點不太敢認。

    “霍……霍總？”

    不過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游湉。

    游湉只好硬著頭皮接道：“好巧啊，李夢，你去哪？我們送你一程吧？”

    這個“我們”實在是太那個了，游湉現在恨不得掐死霍文肖。

    本來以為李夢會拒絕的，沒想到她卻點了點頭。

    游湉也是有點吃驚，這下她簡直更尷尬了。

    “坐后面吧。”

    霍文肖說完，李夢就坐上了車。

    游湉腳趾扣地中。

    霍文肖啟動車子，看后視鏡的時候，不經意撇了她一眼，游湉竟然發現這個狗男人偷偷笑了一下？

    李夢在后面坐著也很拘謹，報了個地址，說了聲“謝謝霍總。”

    霍文肖：“不用謝。”

    游湉心里挺不是滋味，李夢從一上車也沒跟她說一句話，謝的還是霍總。

    不過也是，畢竟也是霍文肖說要載她的。

    游湉還是得尬聊，她略微回了回頭，維持一個和身后人交流的姿勢。

    “李夢，咱們好長時間沒見了。”

    李夢聲音糯糯的：“是你比較忙。”

    游湉道：“我還好，主要是又考了個研究生，平時閑事比較多。”

    “你考上研究生了？”

    游湉說完就后悔了。這不是□□地炫耀還能是啥？

    擱誰誰不惡心？尤其坐著老總的車說要送同事回家，也不怪李夢覺得她茶，她自己都覺得有點那味兒。

    游湉趕緊道：“在職研究生很簡單的，混個文憑。”

    好像茶味更濃了。

    “有總比沒有好的。”

    “是啊。”游湉也不知道再說什么了，沉默了一會兒，偷偷看了霍文肖一眼，發現他此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甚至還有點上揚的趨勢。

    也不插話，就一直默默開著車。

    游湉只好自己找話題：“今天周六日，你來逛街嗎？”

    全家上面正好是個大型商場，游湉這是有點沒話找話了，人家周六日來商場不是逛街還能干什么。

    結果李夢淡淡一笑道：“這個商場剛開業，入駐了很多新的商戶，我今天是來掃樓的。”

    游湉吃驚地張了張嘴，霍文肖同時挑了下眉。

    掃樓是她們一線業務員經常做的一項工作，也是最苦最累的一項。

    說白了就是挨家挨戶發傳單、遞名片，為客戶介紹產品，建立聯系。這對那些初入職場、毫無背景又毫無資源的“萌新”來說，是唯一一條可以拓寬人脈的辦法。

    就是挺苦的，經常遭遇冷板凳不說，遇到素質不好的，說不好還要遭受侮辱和謾罵或者sao擾。

    游湉也就被下放到網點的那時候掃過幾次樓，其實剛進ng的時候，她沒有吃上什么苦，畢竟有蔣湛在背后給她喂資源。

    霍文肖看了眼車內后視鏡，說了句“辛苦”。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李夢趕緊道。

    霍文肖語氣淡了點：“以后周六日，該歇就歇。”

    尤其天氣還這么惡劣。

    “沒關系的霍總，而且我今天已經談下了幾個意向客戶了，畢竟付出才會有收獲，我也想趁著年輕拼搏一下。”

    霍文肖就沒再說話了，甚至連“繼續努力”之類的鼓勵的話也沒有，游湉能明顯感覺到李夢失落了一下。

    其實到底還是她不了解霍文肖。領導們喜歡員工拼命，但不喜歡員工在自己面前表現拼命。

    李夢這么說其實已經犯了職場的忌諱，霍文肖不可能對她說再接再厲之類的話，鼓勵她周六日繼續加班賣命，那他不就成周扒皮了嗎？也與ng一直倡導的以人為本的企業也文化理念不符。

    何況霍文肖從來就不喜歡這種埋頭苦干類的員工，他和大多數商人一樣，喜歡那種精明的。

    那種精明不是李夢這種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而且真正的有腦子。

    真正有腦子的是不會假意邀功，真正有腦子的人根本不會說出這番話。

    其實游湉也不屬于有腦子這一類。

    沉默了一會兒，霍文肖就看了游湉一眼，問她：“粵菜到底行不行？”

    游湉不知道霍文肖怎么突然就跟她聊上了，好像完全就不在乎身后還有個人了。

    李夢看著前面的兩個人聊上了天，就自覺地把頭別向了車窗。

    游湉小聲說：“我說不行呢？我就想回家吃。”

    霍文肖皺了皺眉。

    “那就趕緊點外賣。”

    游湉笑了：“你同意了？”

    “速度。”

    “好嘞。”游湉趕緊掏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除了粵菜你還想吃什么啊？”

    霍文肖想了想，還是挑了個沒有什么油味兒的：“那日料吧……挑貴的點。”

    游湉也想吃日料來著，于是開價格從高到低排序，然后臉一黑，對他道：“我沒錢。”

    霍文肖“嘖”了一聲把自己的手機扔她身上。

    游湉就開開心心地滑開他的密碼鎖，拿著手機在他的臉上晃了晃，一個外賣軟件就“叮”地一聲下載好了。

    “哈哈那我就點嘍，你還想吃什么隨便說我請你。”

    ……

    李夢看到眼前的一幕，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里已經驚住了。

    她本以為游湉和霍總在一起，必定是伏低做小的那種卑微姿態，沒想到不但不是，反而如此任性，倒是霍總一直在遷就她，也不是遷就，更像是哄著她。

    李夢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妒忌，鄙視，埋怨上天的不公，各種復雜的情緒充斥在她心中，她只覺得自己的屁股guntang，一刻也坐不住了。

    車子一停，她就慌慌張張地推開車門，說了聲“謝謝”就飛奔了出去。

    游湉一臉震驚地看著她迅速逃離的背影，忽然扭過頭來狠狠掐了霍文肖一下。

    霍文肖倒抽一口涼氣。

    “疼，弄傷口了。”

    游湉嘴上“哼”了一聲，到底還是心疼，伸手又給他揉了揉。

    不過語氣卻沒動作那么溫柔了：“你為什么停車？你是不是故意的？”

    “也不是特別故意。”霍文肖看著她氣嘟嘟的，拉了拉口罩，游湉看到他嘴角的那一大片淤青，頓時像個被針扎破的氣球一樣，心里的氣一下子就沒了。

    現在剩的，只是滿眼的心疼。

    “怎么這么嚴重了？醫生到底怎么處理的。”游湉說著，眼淚又要涌上來了。

    “不生我氣了？”霍文肖勾過她的脖子，輕輕吻了她一下。

    “你是病號，我哪敢。”

    兩個人纏纏綿綿地擁吻了一會兒，游湉才推開他：“快開車，一會兒晚飯都到了。”

    其實她怎么會不知道霍文肖的目的呢？自從游湉和他的關系公開，分行下面到處流傳著有關她的各種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