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罵過人！”璇璣長老垂眸看去，登時瞪大眼睛，“那不是我昨日才削的竹笛嗎！”

    夏之桃也嚇了一跳：“玉公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兩塊鏡面中，景象都是崖邊一陌生吹笛人，時間錯落大概有半個時辰，一前一后，前的那一面吹笛人手中是一桿玉笛，后的那一面笛子已經(jīng)變成了竹笛。

    正是璇璣長老昨天隨手砍來削的，尚未制作完畢，勉強可以吹一吹。

    鶴不歸沖玉無缺彎了彎嘴角。

    玉無缺得意地從袖中拿出一桿玉笛，拍在桌上：“我偷偷去換了他的笛子，時間線往后拉，無事發(fā)生，那個空間并未崩塌。如此這般偷天換日，我做了三十多次，試驗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只要符合一定的條件，細(xì)微的改動無傷大雅。”

    鶴不歸還要火上澆油地總結(jié)，抬起手掌：“成功啦。”

    玉無缺十分配合地和他擊掌，夫唱夫隨道：“成功啦！”

    璇璣長老嘴唇抽動，剛要說話，玉無缺又搶在前面道：“三十次是不夠，三百次還是三千次我都可以做到，師祖說個數(shù)，我可以試夠你滿意的次數(shù)，再下結(jié)論。”

    鶴不歸敲敲桌子，笑瞇瞇地看著璇璣長老，怎么樣，開個價？

    璇璣長老：“……”

    璇璣長老和夏之桃捧著玉笛看了半天，面面相覷。

    夏之桃偷偷拐了璇璣長老一肘子，你的徒弟，你管。

    璇璣長老狠狠回拐，熊孩子，管不了！

    兩個人瘋到一處去，不得不說，真是般配。

    璇璣長老沉默了半天，無奈道：“好吧，為師只能助你們達(dá)成心愿了。”

    夏之桃握著玉笛：“我是這空間里的主人，師父和玉公子要怎么做，我全力配合就是。”

    “第一步。”鶴不歸豎起一根手指，笑得陰森詭異，“我要那個人的尸體。”

    第138章 風(fēng)鈴

    鶴不歸要的, 是凌斯的尸體，但不能現(xiàn)在死，要他死在恰當(dāng)?shù)臅r機和地點。

    鶴不歸畫了個圈解釋：“在已經(jīng)確定的時間線里動手腳, 因果循環(huán)不能破壞, 那就只能是他。”

    逆天行道犯下大錯, 接受天神懲罰死在無量山上，這樣的結(jié)局不是只符合玉無缺一人，還有罪魁禍?zhǔn)琢杷埂?/br>
    只不過他利用時空裂隙逃遁至今，如今已知逃離空間后，那個時空里的命數(shù)會陡然發(fā)生改變。

    如若要將死亡名單的空缺補上, 凌斯簡直是最完美的人選。

    這里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過凌斯, 要他償命只不過是遲早的事, 夏之桃想了想有些意外：“還真是巧。”

    “不是巧。”璇璣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會兒天, 云卷云舒，后頭像是藏著一雙智慧的眼，愛恨情仇都被它精打細(xì)算, 他旋即笑道,“老天自有安排，很多事你以為是巧合，其實都是天意。”

    至于天意的費心安排, 事到如今鶴不歸已經(jīng)能挑揀出好幾件, 這也是同天道長談后他之所以能夠頓悟的原因, 縱使天譴加身過。

    但老天并非有眼無珠, 降罪之余也希望引導(dǎo)鶴不歸走向一個正確的選擇。

    再給一次機會撥亂反正, 堪稱大道的慈悲。

    鶴不歸將酒壺擰開, 倒出四杯酒，一杯杯放到各人面前：“凌斯和瓔珞必須找到，前者需要付出代價，做置換的條件，后者才是把一切劃上句號的人。”

    他獨來獨往慣了，從前凡事不求人是怕多了牽扯，如今肯開尊口。

    一來確實一個人很難辦到，二來是懂得了向在意之人求助，也是一種回應(yīng)。他抬起酒杯道：“師尊，之桃，此事之鄭重比降服蚩尤更要緊，拜托了。”

    璇璣長老同他碰杯：“小西都這般說了，為師定當(dāng)全力相助。”

    “師父放心。”夏之桃笑靨如花，“我會全力以赴！”

    玉無缺在桌下悄悄扣緊鶴不歸的手，和他十指相牽，心意相通。

    這次不止是兩個人彼此救贖，更是回到最初，把錯誤的源頭一并去了，給蒼生一個正確的交代。

    甜酒下肚，鶴不歸終于像是抓到了所有煩雜俗事的線頭，一顆心安定了，只需要堅定地往前走。

    ……

    不過，要找到凌斯和瓔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事非但要從長計議，時間更是不可估計。

    “反正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玉無缺一把將鶴不歸從案幾上扯起來，囫圇給他披上一件外袍就拉著往外走，“不許再做東西了，出去走走。”

    “可是……”鶴不歸被扯得一個踉蹌，跌在玉無缺懷中，正好被摟住腰。

    小刀和木塊簌簌往下掉，鶴不歸注意力卻全在手上，第一時間看了眼小指，再順著紅線找到對方的心口，紅線隱沒在衣服下，穩(wěn)穩(wěn)地鎖住這個人。

    鶴不歸舒了口氣。

    察覺到鶴不歸的這點執(zhí)拗，玉無缺掐頭去尾地簡短道：“我在呢。”

    “嗯。”鶴不歸自嘲一笑，“看見了。”

    他光著腳站在墊子上，踩了一腳的木屑，頭發(fā)松松散在腦后，挽了一根玉無缺親手削的木簪，一身淡綠紗衣像隱居在竹海里的神仙，表情時而淡漠，時而迷惘，連續(xù)三日，自商定完接下來要做的事，他便宅在院中東敲西打不肯休息。

    唯一能讓他回過神的，便是院中的寂靜，寂靜代表空無一人，鶴不歸會條件反射地去找，光著腳走遍道觀每一個角落，直到看見他想看見的人，這種魔怔才會稍稍下去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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