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yàn)槲业拿隉舫隽它c(diǎn)問題，掌門師伯祖順便指點(diǎn)了幾句。”

    謝霖看不慣他頂著一張小孩臉故作老成的模樣，見手帕遞了許久對方也不接，干脆將手帕一抖，往田心衣臉上按，“都說修士能自如改變面貌，你下次講這種刻薄話以前，不能先換成熟點(diǎn)的臉嗎？”

    真正的小孩都盼望著長大，長者又盼望自己變年輕，所以修士中最常見的是20-30歲左右的面貌，像田心衣這樣小小年紀(jì)就能成功煉氣，還不愿意換一張大人臉的修士，實(shí)在鳳毛麟角。

    對方又不讓喊「師兄」，謝霖氣不過，干脆拿他當(dāng)真小孩對待。

    可他雖然氣勢洶洶，真正落到田心衣臉上的動作卻是輕柔的。謝霖用手帕擦去田心衣唇角血痕，又將手帕折了一折，替他抹去額上沁出的冷汗。

    田心衣整個人僵住了。

    他好像很少，也或許從來沒被人如此冒犯過，整個人僵成了一只動彈不得的鵪鶉。

    直到謝霖的手離開他的臉，他才找回聲音：“我變不了。”

    謝霖沒聽清：“什么？”

    “我變不了，”田心衣道，“自受了內(nèi)傷，就一直是這副模樣，再變不大了。”

    “呃……”謝霖眨了眨眼。

    “對不起啊，”他誠懇道歉，“我不知道。”

    “無妨。”田心衣避開視線，突然從一個高冷謫仙原地?fù)u身一變，變得別扭起來，“你既想去瀑布，便自去試試，這里乃是仙門禁地之一，尋常弟子不得久留。”

    “但我還沒吃飯。”謝霖?zé)o辜地看向他那被擱置在一旁，已經(jīng)有點(diǎn)涼了的烤兔子。

    “那瀑布，既是此方世界的源頭，亦是靈氣最為充裕之處，存在時間已不可考。若是被它認(rèn)可，等待你的或是珍惜功法，或是無盡的力量——”田心衣看了過來，語氣意味深長，“你卻寧愿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當(dāng)然寧愿吃飯。”謝霖朝瀑布方向看了一眼，“我只是覺得它好像在呼喚我……倒也沒有真的很想去。”

    “呃……”田心衣看了他很久，久到謝霖?zé)o奈投降：“好了好了，我不去了，等我吃完飯就跟你離開這里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烤好的兔子，好久沒吃這個味兒了。”

    他卻突然對謝霖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耐性：“你吃吧，吃完再去。”

    謝霖：？

    確認(rèn)對方不是開玩笑，謝霖自然無有不從。他默不作聲地拿起烤兔子開始啃。田心衣就在不遠(yuǎn)處找了塊大石坐下，那虎跟著趴到他腳邊。

    一人一虎，四只眼睛盯著謝霖。

    “呃……”謝霖被看得渾身不得勁，猶豫問道：“你辟谷了嗎？要不要也來點(diǎn)？”

    “辟谷了。”

    “哦，那……”

    田心衣掀起眼皮：“但我想嘗嘗。”

    “呃……”謝霖：？

    不過，工房早已辟谷的師兄也會問他討腌菜「嘗嘗味」，謝霖倒不是很意外。他分了一條兔腿給田心衣，輪到老虎時忽然糾結(jié)起來，自言自語道：“你能吃嗎？”

    他沒帶鹽出來，又不想吃沒味道的rou，烤之前用之前摘到的果子當(dāng)料，給兔子里外抹了一層。

    加了調(diào)料的東西對貓腎臟有負(fù)擔(dān)，老虎應(yīng)該也能算貓的一種，可果子本身應(yīng)該也在老虎食譜里……

    “它能吃。”田心衣居然主動回答了這句。

    謝霖「哦」了一聲，也分了條兔腿給老虎。這兔子不大，兩人一虎隨便分分便不剩什么了，謝霖很快吃完，將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他動作麻利，顯然是做慣了活的。田心衣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了一會兒，看到他將書收起時，忽然出聲詢問：“做的時候，你參考了那本書？”

    “嗯？”謝霖?fù)u頭，“沒有，書里寫的「烤兔rou需要用到的材料」一時湊不齊，只用其中幾樣味道失衡，反而不美，我剛只是把果汁抹在上面了……其實(shí)我覺得單一佐料的話，用鹽更好，可惜沒帶出來。”他解釋完，笑了，“你也知道這本書嗎？我看它放在角落里積了層灰，好像沒什么人看的樣子。”

    “知道。”還是他看著那人寫出來的。

    田心衣斂目：“是本好書，食材之后還有藥材，一套六本，應(yīng)該都在藏書閣里，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找一找。他……作者曾說書里有「許多不詳盡之處，期待后來之人完善」，你若潛心研究，想必作者也會很高興的。”

    謝霖虛心受教。

    田心衣懂的東西挺多，對仙門也了解頗深，能告訴謝霖許多他不知道的事。謝霖猜測他可能是哪個僻靜峰頭的掌峰門下脾氣孤僻的親傳弟子，實(shí)力……既能在「心想事成林」中來去自如，至少得是個金丹期。

    金丹期修士壽限三百，明知對方可能是個一百來歲的小老頭，謝霖卻仍忍不住將他當(dāng)成弟弟。

    便要去瀑布方向。謝霖特地問了田心衣能不能御劍過去，被告知不可，只好認(rèn)命地用雙腿走路。

    據(jù)說，這行走過程也是瀑布的考驗(yàn)之一，若是瀑布不愿被人靠近，這條前行的路會永遠(yuǎn)走不到頭。

    也難怪田心衣初聽謝霖說能靠近瀑布時沒當(dāng)真。

    謝霖好奇道：“瀑布那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田心衣瞥他一眼，“不用這么看我，我從未靠近過。”

    “連你都沒去過？”謝霖驚訝非常，“你不是此地看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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