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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偉壯闊的小型擬城墻建筑巍然屹立在陪葬坑中心區域,而這低矮城墻之上,有兩道身影站立其中,靠前一道身影抬手/指揮千軍,往后一道身影腰配長劍護在身前人身邊,神色堅韌。 城墻之下,神色崇敬的“將士”駕馭著威風凜凜的銅車馬隨令而動,鼓手擊鼓,士兵揚旗,似乎只要城墻上的俊雅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就能由趕車人化身沙場將士浴血奮戰。 此情此景竟隱約與歷史圖冊中用丹青描繪的一場特殊的“軍事演練”場景重合。 順著青銅路靠近城墻,眾人又驚訝的發現城墻下堆砌了一尊又一尊的小銅人。 這是百姓在位尊者的指揮下修建城墻的意思。 這些銅人做的栩栩如生,即使年代久遠,眾人依舊能夠看得清楚他們的衣著打扮與神態動作。 他們衣衫破舊、身形瘦弱,背上背著繁重的石頭或木頭。 然而,明明是在做著這樣繁重的活計,他們那一張張樸素的臉上卻依舊掛著滿足與幸福。 “統率百姓修建城墻的位尊者,應該是個愛民如子,御下有方的得人心者。” 唐裝老專家拿著特質的刷子刷了刷一尊銅人臉上的灰塵,低聲感嘆。 小心翼翼在四周打轉,欣賞古物的妃雨恰好走了過來,她看著唐裝老專家言語間對那個不知名的統率者非常欣賞、欽佩的樣子忍不住插了句嘴。 “為什么這么說?” 剛入陵墓考古的學生總有這樣那樣的疑惑,唐裝老專家并不討厭,在他看來,只要學生認認真真,一絲不茍的對待古物,就已經是相當稱職的考古預備役。 他笑了笑,依舊做著手上的工作,“在古時修建城墻往往需要征收徭役,工程越大需要的徭役就越多?!?/br> “而古往今來的資料顯示,越是徭役繁多的工程越容易鬧出‘勞役叛逃’、‘起義’之類的亂子?!?/br> “一是因為各朝各代的百姓在服徭役時都是條件艱苦,經常出現有強征徭役、克扣工錢、日夜cao勞、沒有吃喝的情況?!?/br> “二是因為這種規模巨大的工程油水往往也很多,不少朝代都有官員妄圖在這些工程中撈油水,而這個過程中,往往受到壓迫剝削的都是那些徭役?!?/br> “所以,古代百姓最怕服徭役,因為他們生怕自己一去就回不來了。” “但是,你看這些銅人?!?/br> 老專家指了指手下的銅人。 “他們徭役繁重卻神色滿足而幸福,原因只有一個?!?/br> “他們有一個極好的統率者?!?/br> 妃雨聞言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些銅人的神色確實幸福美滿,就好像他們不是在做苦事而是在創造幸福,在報效國家。 可為什么這就能說明這個統率者愛民如子、統率有方呢? 妃雨不解,她看著銅人只覺得腦海中有靈光閃過,可她卻始終抓不住。 老專家看著苦惱的妃雨但笑不語,側頭看向蹲在他右側城墻邊上不知道看什么的葉瀾。 “小瀾,你覺得我這么說的原因是什么呢?” 葉瀾聞言停下手里的動作,站起身轉向老專家的方向。 “若是服徭役的百姓性命和衣食住行得到保障,并且從不會遭到上級官員的壓榨剝削,那么即使他們徭役再繁重,他們也是滿足而幸福的?!?/br> “而能夠為服徭役的百姓創造這樣的環境,就證明這個統率者心里有百姓,會為百姓考慮?!?/br> “同時也證明他能夠管理好手下的人,讓手下人恪守本分,甚至維護百姓,保證百姓溫飽和生命安全。” “所以說,這個統率者愛民如子,且御下有方。” 葉瀾頓了頓,垂眸斂眉,眼眸深處帶著對那位統率者的欣賞。 隨后他朝著老專家點了點頭,蹲下身,意有所指的點了點手下那塊刻著隸書的小石板,“唐老師,這里是上郡。” “這預示的應該是地處上郡的萬里長城?!?/br> “而那個統率者——正是公子扶蘇?!?/br> 葉瀾話音剛落,一道驚呼聲突然響起,葉瀾一行三人本能地轉頭望去。 城墻不遠處的一座銅車馬前,戴著黑金眼鏡的老教授微垂頭,似乎不久前正看著那座銅車。 老教授身后跟著他年齡尚小的徒弟,他的徒弟也瞪著眼張著嘴驚訝地看著銅車。 而在那座銅車上,有一具明顯不屬于這里的人骨正牢牢掛著,人骨手部位置,一柄長劍猝然滑落。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幾乎是下一秒,金屬落地的清脆聲音響徹陪葬坑。 聲音落下的瞬間,狂風四起,煙霧彌漫,石子敲擊銅車馬的聲音如鼓聲連綿,有白芒在這瞬息間劃破空間,從未知的地方飛來。 下一秒,白芒以勢如破竹之勢斬破一切迷障,瞬息間,風止霧散。 當被煙霧模糊了視線的眾人眼前重新恢復清明,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白衣黑發,容貌俊朗,一雙眼眸宛若死物,令人膽戰心寒。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白衣男人銳利冰冷的眼神就射了過來,與此同時,一柄長劍突然出現在他手里,并且直指眾人。 “擅闖長公子長眠之地者,死!” 鏗鏘有力又自帶冰寒之氣的聲音在整個陪葬坑響起,緊接著是劇烈又急促的銅器撞擊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