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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琦白大驚:容兒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最重禮數,怎么這次連謝恩都忘了? 柴山那邊卻沒停,吃到哪道菜好吃,立刻就順手布給佟容。小廚房煨好鮮菌雞湯送上來,也接過碗親手給佟容盛了一碗。 佟琦白:這??這……于禮不合啊! 那頭佟容已經捧起湯碗喝了一口,眉頭輕蹙,道:“有些膩了。” 然后把碗放在一邊。 柴山伸手拿過他喝過一口的湯碗,半點沒有猶豫的意思,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直接自己喝掉了剩下的部分。 佟琦白:!! 佟大人此時的內心是三觀俱碎,他目光不住地掃視著那個空掉的湯碗。 這些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妃嬪受寵愛的正常范疇,讓他松掉的心又緊緊提了上去。 好好一頓飯,佟相吃得是沒滋沒味。 他眼看著帝后二人各種超乎尋常禮節的親昵動作,內心滾動翻涌著歷史上各種色衰愛馳下場凄慘的寵妃們,越來越坐立不安。 午膳過后,佟大人終于還是按捺不住,移步上前道:“皇后娘娘,微臣可否與娘娘單獨說說家里事?” 家里事? 佟容還以為父親要說小妹的婚事,點點頭屏退下人,在小花園里與佟琦白單獨談話。 誰知佟大人滿臉憂慮,壓低聲音道:“容兒啊!你太不注重與陛下相處的禮節了!” 佟容一臉莫名:“父親何出此言?” 佟琦白見佟容一副壓根沒有意識到有哪里不對的樣子,更是揪心:“席間陛下為你夾菜,你并沒有謝恩,為你盛湯,你還嫌棄不好喝。乃至后面,陛下竟然直接食了你用過的雞湯……孩子啊!你可還記得彌子瑕的故事?” 彌子瑕是衛靈公的男寵,有一次,他摘了一個很甜的桃,咬了一口,隨手分給了衛靈公吃。 旁邊的人都認為彌子瑕僭越,但衛靈公卻很高興,說這是彌子瑕對自己有愛的表現。 誰知年月更替,色衰愛馳。等到很多年后,這件事又被衛靈公舊事重提,用于定彌子瑕不敬之罪。 這個典故佟容是知道的,佟琦白這是在用彌子瑕的事情作為訓誡,讓他對待柴山應該守禮,這樣才不會在沒有寵愛的時候被揪以前的過錯。 色衰而愛弛…… 佟容在心里咀嚼著這幾個字。 他有時候其實也會猜測,柴山喜歡自己究竟是為了這張臉,還是為了這個人本身。 但又覺得拿這種猜測去質疑著實矯情。 容貌也是他的一部分,哪怕柴山愛上的是這張臉,又有什么錯嗎? 只是……容顏易變,唯有內在的靈魂才是恒久的。他也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剛剛成年就被媒人踏破了門檻。 但他心里清楚對這些只愛皮囊的人嗤之以鼻,心里仍是直男,并不將他們放在心上。 如今,若是小山也是因為面貌而對自己生情的話…… 他或許,就不能做到全然地不在意了。 不過這些事情顯然也不方便和佟琦白討論。 佟容點點頭,寬慰道:“父親說得有理,我以后會注意禮節分寸的。” …… 送走了佟琦白,柴山感覺自己和佟容之間的氛圍似乎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容哥哥,可是岳父大人對我,不太滿意?” 他反省了一圈剛才的作為,是在沒發現有什么過失之處。 難道是因為佟大人不喜自己與容哥哥顯得太過親近?可親近自己的妻,這,這怎么能說是有錯呢!? 佟容看著柴山眼巴巴的模樣,差點脫口而出道: 你可是心悅于我的容貌? 話到嘴邊,又及時給咽了下去。 我又是以什么立場問這些呢…… 自上次游湖烏篷船中一吻后,二人又回到了最多在夜深人靜之時摟摟抱抱的原樣。 誰也沒有開口挑明確立關系。 柴山是忐忑,佟容是遲疑。 他五十多年的直男自我認知雖然已經搖搖欲墜,但畢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能徹底接受自己愛上一個剛剛成年的男孩的。 一個不敢問,一個只想拖,以至于如今二人陷入一種奇怪的境地中。 佟容平生鮮少有如此糾結的時候,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得體的和煦笑容:“沒事,就是父親與我商議小妹的婚事罷了。” 真的嗎…… 柴山覷著佟容的這個笑,心里一沉。 可是為什么……你雖然笑著,看上去卻全然是不開心的樣子呢? …… “娘娘。”小圓子捧著食單進了停月齋,“今日小廚房新得了三月大的嫩鹿rou,廚房來問是要烤著吃還是做成鍋子?” 佟容從沒吃過鹿rou,聞言略想了一下,道:“陛下喜歡吃烤的,烤了吧。” 此話一出,他頓覺不對。 自己何必要去管柴山喜歡吃什么? 那邊小圓子已經領命下去,再想改主意也有些奇怪,佟容拿著食單,心不在焉地用指腹在其上摩挲。 再一次神游天外。 在一旁伺候的寧玥見狀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上次老爺來過后,小郎好幾日都是這樣發呆的狀態,有時候還會盯著陛下出神,樂得陛下笑瞇瞇地抓著他的手逗了好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