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他皺著眉頭,那摩擦后刺痛的感覺提醒著他身后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突然冒出的一小片詭異痕跡。 又是時疹? 怎會……怎會長在那個地方了? 想了想,佟容揚聲喚道:“寧玥!” 候在殿外的寧玥聽到傳喚,帶著一眾宮人魚貫而入,點起殿內各處的燈火燭臺。 “玥丫頭,幫我把周院使開的藥膏拿過來?!?/br> 寧玥應聲,拿來了藥膏:“小郎不是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嗎?怎么還要涂這藥膏?” 佟容含糊著轉移了話題:“我下午在殿內睡著了,可有人進來過?” 寧玥回道:“宮人、宦人都沒敢進去打擾您,唯獨陛下來呆了一段時間?!?/br> “陛下!?” 佟容捏著藥膏,心里隱約生出了一些懷疑。 …… 福寧宮里,宮女按著吩咐在澡桶里調好了比平時低不少的水溫,行禮躬身退下。 幸好天還不熱,柴山穿著里外三層衣服,一路回來并沒有顯露出異狀。 泡在水里,他終于是長舒了一口氣,那處被水溫一激,略松下來。四下靜謐,腦子卻開始回放起剛才的一幕來。 雪丘紅澗美麗不可方物,中央一方小小的紅痕,就像……就像是一張美人圖落款下的印章,紅艷艷的,宣示主權一般。 蓋了章就算自己的了嗎…… 柴山掬了一把沐浴香湯撲在自己臉上。 做什么美夢??? …… 這次的事情導致了一個后遺癥。 佟容心生警覺,終于后知后覺地想到哥兒和男人不應該睡在同一張床榻上,令人搬了一張新床,隔著屏風分出了楚河漢界。 本來可以美滋滋抱著心上人好眠四個時辰的柴山失眠癥再次發作,天天對著屏風瞪眼到深夜。 除了分床睡,佟容甚至開始刻意和柴山保持禮節性的距離。好幾次柴山走不開在福寧宮傳了膳,唐公公都沒能成功將皇后娘娘請過去,每當這時,福寧宮中的低氣壓都會讓所有宮人宦人戰戰兢兢。 今天,唐公公又是失敗而歸。 “知道了,你下去吧?!?/br> 柴山失望地揮揮手讓他退下,興味闌珊地拿起玉箸。 桌上有一道胭脂點紅玉桃兒糕,柴山用玉箸戳了戳那小巧可愛的桃兒糕,糕蓬生生的,在筷子尖下彈了彈。 看著頗像…… 柴山心念一動,夾起一塊桃兒糕,緩緩放入了嘴里,一大口咬下去。 用完午膳,小明子端來了漱口的茶盞。 皇上今天因為皇后娘娘又沒來福寧宮用膳的事情心情不佳,侍奉的宮人宦人們都陪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可有的時候,過猶不及,越是怕什么越是偏偏會發生什么。 過度緊張的小明子一不留神,漱口茶脫手而出,潑了皇帝陛下滿襟滿懷。 福寧宮內登時靜得落針可聞。 御前犯下如此大的過錯,杖斃也說得過去,何況宦人相比起宮人本就低賤,更是死不足惜。 小明子立刻「咚」地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瑟瑟發抖:“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柴山聽得心煩,喚了幾個大太監進來,駕著人就要拖出去。 駕著拂塵的唐公公看著小徒弟這樣子,知道是沒辦法再救了,難過地轉過頭閉上了老眼。 “皇后娘娘駕到!恭迎皇后娘娘!” 正在這個緊要關頭,宮外傳來的通稟聲讓柴山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容哥哥!可用了午膳?” 佟容搖搖頭,他今日處理宮務耽誤了用膳,想著已經一連拒絕了小山好幾日也不太好,干脆來了福寧宮這里。 誰知一進門,就見到幾個太監正拖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明子往外走。 “這是怎么了?小明子犯了什么事?” 柴山跟著佟容一道長大,知道他對待下人自幼親和,忙對著幾個行刑大太監道:“賜鴆酒便是,不用杖責!” 小明子聞言知道自己定然是沒命了,不過鴆酒好歹不算痛苦,也是陛下格外開恩,哭著對柴山行了一個大禮,順從地跟著大太監們往外走。 柴山見佟容一言不發地皺著眉,忙解釋道:“小明子剛才把茶水潑在了我前襟上,御前犯事如此,理應賜死?!?/br> 大夏朝階級門庭分明,連官員都以察舉為主,科舉為輔,主家可以隨意處死奴婢,并不算大事。官員門閥,甚至有一些殺奴取樂,殺婢勸酒之徒。 佟容看不慣這種事情,不過是一個失手導致的錯誤,竟然也要丟了性命?但他也心知柴山此舉按制實屬正常,遂淡淡開口道:“陛下處置宮內宦人,我哪有權力置喙?” 這話分明是帶了情緒,柴山看著佟容的臉色,心里一突,趕緊又叫住了行刑太監:“且慢,杖責二十即是!” 行刑太監應聲,帶著小明子要走。 佟容卻依舊眉頭緊鎖,杖責是重刑,輕則癱瘓,重則殞命,二十下數目不算少,小明子不一定能熬下來。 柴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佟容的反應,見狀再一次叫住了行刑太監們:“慢著!罰……罰笞刑三十!” 佟容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行刑太監被這幾次三番更改的御令搞得不敢動彈,在殿門處候了好一會兒,見沒有新的示令,這才駕著滿臉喜色的受刑人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