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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佟容不在意尊卑,這種顛倒感也讓他心里一動。 握著自己雙腿按摩的柴山神情是那么的認真,好似正握著世上最值錢的寶貝,舒適的力度在小腿上蔓延開,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怎么回事,佟容看著這一幕,一時竟沒能再出言阻止。 靜默溫馨的氛圍環繞在整個殿中,一對新婚夫夫,就像是其他所有的相互扶持的伴侶那樣,妻子cao勞腿疼,丈夫就蹲下來幫著捏腳。 一指一動都是脈脈溫情。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佟容掙了掙收回雙腳,輕聲道:“好了,已經不酸了,謝謝小山。” 柴山雙手留戀地緩緩拿開,仰頭露出一個笑容:“容哥哥腿不難受了就好,下次如果再有勞累,山還給容哥哥按。” 佟容被這個笑容一刺,心虛地別開頭,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 這個下午,除了雷厲風行地整頓宮務,審查賬目明細,佟容那貴氣逼人的面目下,實則一直不明原因地回想著那個笑容。 …… 一連幾天,佟容帶著司宮令和宮正等宮人、宦官,讓整個皇宮的工作作風煥然一新。不僅查明了所有的賬目明細,還對每個大小崗位的職責做了進一步細化,并且設立了監察的組織定期巡查,工作到事、責任到人。 這一番手腕讓跟在身后的司宮令未央連嚴肅臉都快維持不住,每天天不亮快就跑來椒房殿外候著,進化成皇后娘娘頭號死忠粉。 不過,其他事情卻沒有工作這般順順利利。 每天早上,佟容醒來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檢查身上的「時疹」有沒有好一些,卻每日都會發現新的紅痕。 一罐子藥膏都快用盡了,還是沒多少效果。 今早也是一樣,柴山早已上朝去了,佟容起得遲,一看,又是新痕斑斑。 他憂心地看了看身上的紅印子,對椒房殿的掌事二等宦官小圓子道:“去請周院使再過來一趟吧。” “是!” 小圓子長得圓頭圓腦,很會說話,干活跑腿十分利索,不一會兒就帶著氣喘吁吁的周蘅回到了椒房殿。 “拜見皇后娘娘。” “免禮。”佟容將覆著雪頸的領口微微掀開了幾寸,“周院使,本宮這時疹每日早晨都會變多,擦了藥膏也不見好轉。” 周蘅瞄了一眼,立刻低低垂著頭不敢再多看。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不知這對皇家的新婚夫夫鬧的是什么把戲,這……這等房中之事為何要遮遮掩掩地拉著他一個小小太醫扯謊。 周院使實在是揣摩不懂圣意,斟酌片刻,說道:“娘娘……不必憂心,實則這時疹不痛不癢,對日常起居并無太大影響。這疹子……很難好,有些人一得就是積年累月,說不準的。” 一邊候著的寧玥聞言眉頭皺得死緊:“難道就沒有法子能治了嗎?” 周院使捏著胡須,委婉地開口道:“法子……自然是有的。最關鍵在于靜心!只要節制靜心,不需藥石,很快便能好全。” 只要你們每天晚上不要做那等子事,不就很快能好了嗎!? 佟容卻沒聽明白這話中深意,他思忖著「靜心」二字,想來是最近一段時間天天忙活宮務,確實有幾分勞神上火,時疹這才一直好不了。 作者有話說: 周院使:你們年輕人玩得真花,老夫看不懂) 第4章 熏風好夢 清水明紗寢衣 于是佟容一臉了然地點點頭,謝過了太醫,讓他又開了一些「藥膏」,便賞銀子送了人回去。 好在宮務最繁重的部分已經梳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都是一些細節的強化,不必要耗費太多的心力。 正想著時疹的事情,尚服女官帶著司衣宮女到來。 尚服女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然后讓身后的宮女們捧著衣匣子魚貫上前。 “皇后娘娘,這是前幾日陛下特吩咐了尚服局專門為您新做的春衣夏衣,合六十四匣。” 佟容一驚:“竟有這么多?” 尚服女官抿嘴一笑:“從面料到形制,陛下都親自過問,改了好幾次呢!” 尚服女官等人告退后,佟容看著那堆成一堆小山的衣服匣子,讓椒房殿的宮人們上來清點。 “云官蜀錦下裳粉、藍兩色各一件!” “蘇繡雙鳳大罩一件!” …… “清水明紗……清水明紗寢衣并里衣各五件……” 整個宮室肅然一靜。 佟容察覺到氣氛不對,疑惑地走到兩頰緋紅,哆嗦著捧著衣匣子的小宮女面前,挑起一件寢衣。 薄如蟬翼的紗衣在光線下折射出模糊的彩光,輕薄似水,柔順光滑,挑在指尖上幾乎感覺不到受力。 但不管多少優點都掩蓋不住一個事實——它是幾乎透明的! 佟容呼吸一頓,將指尖上的清水明紗寢衣扔回了匣子里。 他腦子里想到了剛才尚服女官說的話。 這些衣服的形制、料子都是小山吩咐好的,甚至還改過好幾次。 那……怎么會有這樣的,這樣奇怪布料的寢衣和里衣? 莫不是出了什么錯漏? 佟容揮揮手,讓宮人把這一盒衣匣子收起來,壓在了箱子底,不再管它。 但這幾件清水明紗的寢衣和里衣到底還是在佟容心里留下了點不同的意味,偶爾想起來,總是有幾分說不出的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