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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勁瞇了下眼睛,放輕腳步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了條縫,冷風一下混著雨水和雪灌進來,撲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一下把窗給關上,把雨雪和風重新擋在外面。 好家伙,被吹這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 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轉過頭,看到程杭西裹著被子慢吞吞地坐起來,整個人還迷迷糊糊,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 “怎么了?” 連說話都是黏黏糊糊的。 裴南辛道:“沒事?!?/br> “唔?!背毯嘉髯鴽]動,但眼睛也沒有睜開。 裴南辛看了一會兒,他依然保持這個姿勢。 忍住笑,裴南辛道:“你躺著睡。” “哦?!背毯嘉骱貞艘宦?,然后扯過被子拉到頭頂,又重新躺下,和剛才一樣只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裴南辛又把窗子重新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外面很暗,雨水打在小廊上,又混著從屋檐流下的雨水流走。 他再能睡,也不會從早上睡到晚上,頂多睡到下午就該醒了。 這時候應該還是在白天,只是天色太過陰沉。 裴南辛把窗關好,重新走回床上。 雨下都下了,他也不能怎么樣。 幸好這屋里還有一缸他的存的備用水。 回籠覺他沒有睡得很沉,半夢半醒的,能聽到外面的雨聲雨來越小,也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睡覺,程杭西一起來,他那點為數不多的睡意也沒了。 睜開眼,又看到一個懵懵的程杭西。 “下雨了?!?/br> 程杭西眨了幾下眼睛,眼神很快恢復清明:“我們沒有存水?!?/br> “下了,又停了?!迸崮闲疗鹕砣グ汛按蜷_,廊子上有些不成型的碎雪,屋檐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下來。 一片霧籠罩在四周,以他的視力,看田都是朦朦朧朧的,更別說能看到對岸了。 云散開了點,天就亮了些,確實還沒到晚上。 “下過了?”程杭西也走到窗邊,只看了一眼,就問:“大雨大雪?”隨即,他緊張地把半邊身子探出窗子,“田里的作物怎么辦!” 剛好又是一陣風吹過來,在他的脖子上吹出一層雞皮疙瘩。 裴南辛淡定地說:“沒事,更大的雨雪都遇到過,它們也習慣了,起碼比你們抗凍?!?/br> 程杭西驚愕回頭。 在黎明城的時候,一遇到這種天氣,大家都是要把田邊的大圍棚架起來,守在田邊把莊稼護得好好的。 莊稼脆弱,一個看不好就有可能會在這種天氣死掉。 “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程杭西又望著窗外喃喃。 “因為這房間里有小豬?!迸崮闲岭S口答了一句,也不管程杭西有沒有聽到,他拿過一件外套穿上,又說,“走,去看看加擾他們?!?/br> 田里種的都不用擔心,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那一缸水可不夠這么多人用的。 程杭西看到他的動作,后知后覺地把自己的舊棉馬甲穿上,又在外面套了裴南辛早上給他的外套,急忙跟上裴南辛的腳步:“先去看看田吧?!?/br> 顯然是完全沒有聽到裴南辛的話。 裴南辛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無奈地說:“行,先看田?!?/br> 稍微一想也能理解為什么程杭西對田里的東西這么緊張,左右加擾他們一群人,應該也不會出什么事。 程杭西說要先看小麥和稻子,裴南辛便隨他去。 然而越接近麥田和稻田,裴南辛的臉色就越難看。 走得越近,他看得越清楚,麥田邊傳來的聲音也越清楚。 “應該不會下了吧?” “橫叔,我們能收了嗎?” “云散了,大家都回去吧?!?/br> 裴南辛的臉色比剛才的天還要陰沉。 走在他身邊的程杭西察覺到他的變化,小聲地問:“怎么了嗎?是田那邊出什么問題了嗎?” 不等裴南辛回答,他就加快腳步,匆匆忙忙要往田邊跑。 而沒走多久,就碰上了加擾他們。 他們手上拿著還滴水的一簇簇樹枝,應該是拿樹枝將就著給麥子遮雨了。每個人身上都濕漉漉的,水滴還在沿著他們的頭發滴下來。 一看到他,寸子便大聲道:“隊長,這里的麥子和稻子比我們那里的好太多了!下這么大的雨刮那么大的風,它們都沒倒!” 他凍得面上都在發紫,但笑得高興極了。 其他人也應和,每個人臉上都是笑著的。 程杭西還沒來得及回上一句,裴南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下。 眾人臉上的笑驀地滯住,又慢慢收起來,互相看著,都不敢說話,最后又都看著程杭西。 程杭西回過身,就看到臉色比剛才更差的裴南辛。 裴南辛平時看上去都是柔和的,就算面無表情的時候也只是稍微有些距離感,但并不會讓人懼怕。 而這時候的裴南辛,只是沉著臉立在那里,就讓人覺得壓抑得難受。 讓人惶惶又恐懼。 裴南辛看著一個個淋得不成樣子的人,氣不打一處來。 他腦子完全能分析得出來他們大雨天跑出來給麥子遮風擋雨的原因,卻依然想把他們罵一通。 他極力穩住聲音問:“麥子比你們的命還重要嗎?你們要是有個什么意外,覺得劃得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