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褚水起床后沒看見蔣域的身影，以為他在賴床，也沒管。

    直到早飯做好之后，她去敲他房間的門，才發現里面早就沒人了。

    被子迭得好好的，床上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床頭柜上沒有字條，點開手機微信，也沒有他發的消息。

    她隨即跑到陽臺上，他的車也不見了。

    褚水點開兩人的聊天頁面：「蔣域，你上班去了嗎？中午要回來吃飯嗎？」

    發完，她坐在床沿，五分鐘過去了，沒收到任何回復。

    可能現在忙，沒時間看手機吧！

    褚水心里想。

    吃過飯，褚水把多的那一碗用保鮮膜蓋住，放進了冰箱。

    去小賣部的路上，褚水還有些不習慣，好些天沒有一個人走這條路了，感覺有些冷清。

    褚水剛坐進柜臺沒多久，就有人上門了，只不過不是來買東西的。

    一群人來勢洶洶，褚水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

    領頭那個女的指著她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

    說她看著沒爹沒娘的可憐樣，背地里和男人茍且，毀了一段原本可以很美好的姻緣。

    褚水被罵得一頭霧水，正要開口反駁，但抵不過來人太多，她一張口難抵百張口。

    大早上的，路上的人不多，但看著一群人圍在這里，路過的都來看熱鬧了。

    小賣部門口上一次這么多人，還是褚水的父親去世那天，也是這樣一群人圍著，說她可憐的，說她命硬克親人的，說著說著就開始議論她的在校風評，扯些有的沒的。

    一些塵封的記憶再次襲來，褚水站在無妄之災的正中心，接受著這群人的口水炸彈。

    “啊？原來她和a市那個是看著人家有錢就搭上了啊？”

    “哎喲，高中都沒畢業的村姑還想攀高枝。”

    “原來是搶了陳家女的對象啊？可真沒看出來有這手段。”

    ……

    不好聽的話一句接一句從褚水的耳朵傳入她的腦袋，她渾渾噩噩，完全不知道怎么辦。

    感覺半個世紀都快過去了，警笛聲揚起。

    “你們在干什么呢？圍在這里是要做什么？”

    警察拿著大喇叭質問，人群很快散了，褚水還是懵的。

    蔣域從警車旁邊走過來。

    “寶貝，回家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褚水才回過神。

    男人穿的是初見那天的皮衣，他走進店里，一把抱住褚水。

    “寶貝對不起，老子來晚了。”

    他話音剛落，褚水模糊的雙眼，淚珠順著臉頰滴在他的皮衣上。

    感覺到懷里人在抽泣，蔣域輕拍著她的后背，低聲在她耳邊安撫：“沒事了，都散了。”

    “蔣域。”

    “嗯，寶貝老子在呢。”

    “蔣域你早上去哪了啊？”

    *

    “蔣總。”

    看清了來人，蔣域回：“趙主任。”

    “蔣總好些天沒來，看來褚家姑娘那地方挺不錯。”

    蔣域剛把鑰匙插進鎖孔，聽到這話，動作一頓。

    想聽趙主任接下來想說什么話，可對方卻也什么都沒再說，就這么走了。

    進了辦公室，蔣域回想著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

    怪不得那些人臉上帶的笑都好像有別的含義，他算是明白了。

    最開始他還沒放在心上，但回家看到褚水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無意間竟然做了這么壞一件事。

    起初，他不過只是想玩玩兒，下套住進了褚水家。

    在她家住的這二十來天，這個女人無意間的舉動總是戳中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的本意從走腎轉變成走心。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點兒手段誘著她上床打炮不是難事兒，但越相處他越不想，他想要她主動，想要她心甘情愿。

    他本以為自己住進她家就可以放長線釣大魚，可他忘記了這是個小鎮，鎮上隨便走走就能碰上個熟人，鎮里有什么風吹草動，過不了一天就會全鎮皆知。

    他作為一個外來人，在這里玩夠了拍拍屁股走了，這些風言風語對他來說屁都算不上，可是褚水呢？

    蔣域開始后悔自己當時的決定。

    他開始想從褚水家搬出去，而昨夜女人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他欣喜若狂，但他努力克制著。

    回到臥室，他一夜未眠，早上天還沒亮，聽到雞叫，他穿上衣服褲子，想開車兜兜風，晚點兒回來面對他和褚水的事兒。

    出門之后才發現手機一晚上沒充電，上車后，他把手機插上數據線，開車去了上次和褚水走過的田間。

    在田地里坐了不知道多久，回車里開機就看到褚水的消息。

    好像是該回家吃飯了，本打算回她消息，但想到最開始他給她發消息，她只讀不回，他決定也玩玩這個臭把戲，沒想到一會去就看到一群人站在褚水的小賣部門口。

    他擠不進去，只有先撥打110。

    *

    回到家，褚水還是呆愣著。

    蔣域叫她，她沒應。

    他索性和她一同坐在沙發上。

    房間里的光線走勢隨著太陽的移動而變化著，不知不覺竟到了晚上。

    屋子里漆黑一片，沒人去開燈。

    茶幾上的手機時不時發出消息提醒的聲音。

    就在蔣域以為身邊的女人怕是坐著睡著了的時候，褚水道出他的名字：“蔣域。”

    “寶貝。”

    一天沒喝水，兩個人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老子知道。”

    “但是為什么？”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著。”

    “你說的對，可是為什么？”

    “你沒有錯，是老子的錯。”

    “蔣域。”

    男人難得正經，褚水好不容易平復的心又開始難過。

    “寶貝。”

    一室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響起煙花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家的喜事。

    *

    小賣部有兩天沒開門了。

    前幾天在這發生的事，鎮上的人都知道了。

    張玉梅沒想到和丈夫去縣里采購一趟，褚水家竟然發生了這么大一件事。

    好在褚水發消息發得早，并且還在微信里安慰起了張玉梅。

    張玉梅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氣憤，本想去褚水家親自看看，被褚水拒絕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屋里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層白布。

    褚水的行李不多，就一個行李箱裝了冬季的衣服。

    蔣域把車鑰匙插進孔里，剛發動車子，副駕駛的門被人打開，女人熟練地捆上安全帶。

    這次她沒有再問去哪里，車子順著柏油馬路延伸的方向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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