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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黑猊選擇玉石俱焚,不留生念,與黑焰互相利用,彼此壯大,待到黑猊消散時,被山靈魔氣喂飽的黑焰會更為暴虐,不僅會立馬炸開,還比海潮更洶涌,根本無法平息,屆時恐怕難以收場。 夏歧蹙眉思索著,之前逐青的計劃確實穩妥,用黑焰先封印住山靈……只是沒料到,山靈玉石俱焚的心意堅決,親手將自己焚燒起來。 而且要靠犧牲妖修來獲取優勢,完全不可取。 他心里嘆息,若是有現成的九霄吞云陣就好了,如今就算以清宴的繪陣速度,也是來不及的。 主意剛好打到九霄吞云陣上,夏歧便察覺清宴通過劍穗芥子與他說話:“阿歧,要辛苦你走一趟沉星海底的水下錦都。” 他愕然抬首,見黑龍與黑猊打得膠著,意識到清宴想到了應對之策,忙應道:“柏瀾你說,需要我做些什么?” 那邊很快繼續說道:“竹溪在水下錦都布下防御法陣,如今行將失去動力源而崩塌,你去將所有法陣收入九霄中,我便能拆解出現成的銘文,組合成九霄吞云陣。” 夏歧一愣,若是要徒手繪成繁復而容錯率低的九霄吞云陣,需要不少時間,但如今九霄中已有法陣樣式,又能填入現成銘文,豈不是更為簡單迅速? 他心頭一喜:“好,交給我吧!” 不過法陣若是撤去,沉星海亂流兇猛,水下錦都又該怎么辦…… 向來周全的清宴從未讓人失望,隨之補充道:“在收取法陣前,可啟動夜明珠將水下錦都護住。夜明珠送給阿歧時便已另認新主,它會聽阿歧調遣。” 夏歧見萬事周全,不由笑了笑,神識迅速往沉星海下潛,探查水下錦都的位置,同時應道:“我知曉了,定不負柏瀾所托。” “我已把九霄放入芥子,我的神識與阿歧的劍穗相連,九霄會聽你調遣,”清宴交代完,又幾不可察地輕輕一嘆,蘊著幾分很難辨識的無奈,才語氣肅然地囑咐,“但要記住,阿歧的安危最重要。海下魔物與亂流萬分危險,阿歧要時時小心。” 破局辦法就在眼前,還能由自己親手推動,夏歧興奮無比,用影戒給弟子調整部署后,他擼起袖子:“我知曉的!柏瀾也要多加留心。” 昏暗聒噪的暴雨中,瀲光化為一道墜落的流星,轉眼便帶著夏歧沉入海中。 那一瞬間,耳邊一切嘈雜喧囂的聲音盡數隱去,像是被隔了一層夢境般遙遠。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不見天光的廣袤海洋,還有隨著暗流傳來的陣陣悶聲轟隆。 行至深海,那襲黑斗篷孤獨而渺小,幾乎與暗沉海底融為一體。 他隱去自身氣息與劍氣,流暢避開了海底緩慢遨游的巨大海魚,以及蘊著強烈力量的暗流漩渦。 夏歧繼續下潛,在不見萬物的海底急速前行,深海的無邊無垠與冰冷黑暗化為令人膽寒的壓迫,亂流與夜明珠結界互相撞擊出陣陣嗡鳴,是此時唯一能清晰聽到的聲響。 他極致凝神,片刻便來到了神識探測到的入口。 眼前空無一物,他卻篤定駐足。 上次進入水下錦都,是依托長謠掌門信物,這次沒有信物,卻也不需要,他只需將法陣替換為夜明珠結界便可。 他懸在結界前,思索著如何向結界中的竹溪說明狀況,同時伸手進芥子中去找九霄。 只見那畫卷安靜躺在桌上,雪靈鼬正趴在另一側桌沿,警惕盯了片刻,歪頭從身邊的小碟里吃幾口rou,又繼續盯著,仿佛只要這陌生畫卷一有異常,它便跳上去咬出幾個洞。 蒼澂歷代傳承的信物法器,看起來竟溫和無害……但作為陣眼時,啟動方法卻不那么溫柔。 九霄拿在手中,夏歧便立馬啟用夜明珠搭建防御結界,固若金湯的赤紅光暈蔓延開,將水下錦都密不透風地完整籠罩。 就在這時,眼前還沒來及收納的法陣結界壁忽然有波紋漾開,宛若層層漣漪,像是有人在召請著他。 他才警惕一愣,便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倏然裹住他,將他強行薅進了結界里。 一番變換身位的移動后,他抬眼便看清了眼前的寬敞廣場。 他竟不止進入結界,還已經到了水下錦都的城中央——是所有法陣陣眼的所在位置,也是百年來竹溪未曾離開一步的地方。 所有法陣銘文的靈氣收束之處,一襲碧衣的人溫雅端莊,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小歧來了。” 這話卻不是出自竹溪,夏歧訝然望向不遠處的云鏡,銀發白衣的逸衡正閑散端茶,面上未見意外,也含笑看著他。 好似他們都料到夏歧會來。 此處隔絕了深海暗流的喧鬧與波瀾,宛若隱于錦都某處的靜謐院落,除了光線昏暗了些,無端讓人安心平靜。 他忙向兩人執了晚輩禮。 再見到竹溪,他難免想告知對方……找到蘇菱的事,但如今蘇菱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事,又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與對方那雙淡然洞悉的目光相對,他又倏然明白,竹溪未必需要他來告知。 見他欲言又止,還陷入沉默,竹溪先含笑問道:“小歧,我該如何配合你們?” 夏歧驀地回神,想起此趟目的,忙把沉星海的狀況與清宴的計劃簡述了一遍。 竹溪眼中笑意漸深:“難為殊瑯了,竟走到了這一步。”說完又看向夏歧,眸光溫柔,“你們這一路的事,逸衡與我說了,實在艱辛。好孩子,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