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想法紛呈，同時想到一些異常之處，起了疑惑，用芥子與清宴相談：“柏瀾，若山靈只留一點氣息在靈影山，而大部分原身已在云章潛伏多年，就算五年前才想繼續(xù)復(fù)仇，何須與蘇群云合作，而不是自己動手？若說想親眼看云章逐漸覆滅，也無需整整五年，拖得久了，變數(shù)也多。”

    清宴幾不可察地頷首，回以自己的猜想：“百年前，山靈奪舍了一具身軀，即便是修士，身軀也太脆弱，無法完整承載山靈的修為，或許力量才因此受到限制。”

    夏歧心想有道理，又換了個方向思索，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明，說道：“山靈如今不見靈氣，所cao控的都是魔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山靈不是出了靈影山才與魔氣融合，而是在百年前便被禁咒污染，早已變?yōu)榱四В俊?/br>
    清宴當(dāng)即明白了夏歧的意思，沉默幾息：“變成魔，便會被沉星海結(jié)界阻擋，不能徹底離開。山靈生性跳脫，少有耐性，復(fù)仇是硌在心頭的事，而他力量有限，只能借助他人，步步籌謀。看來需得在沉星海結(jié)界徹底坍塌前，把這一半山靈封印住，留在靈影山的部分凈化便可。”

    兩人幾句交流，只在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瞬之間。

    清時雨見清宴依然疏離冷漠，不為所動，不由失望開口：“殊瑯，同樣有著滅族之仇，我以為你能理解我……”

    清宴眉眼間的冷硬紋絲不動，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與載川劍鋒一樣冷冽。

    “我理解你的憤怒，但將活生生的妖靈剝離妖丹，煉化為魔，還驅(qū)使靈影山妖靈的魂魄沾染血腥——不僅令他們痛苦萬分，還因業(yè)障無法入輪回，妖靈的生息從此斷絕。你知曉其中輕重，還如此選擇，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場去復(fù)仇？”

    夏歧表面聽著兩人你來我往地對峙，注意力卻放在整個戰(zhàn)場。

    敵暗我明太久了，清時雨定是深知他們一行的實力，他不信清時雨只準(zhǔn)備了蘇群云與幻形之術(shù)來應(yīng)對。

    他早已用影戒讓傅晚與聞雨歇探查四周，自己的神識也仔細(xì)檢查著戰(zhàn)場，不動聲色地緩慢掃過空間法陣的每一處銘文。

    這么一探查，還真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反復(fù)打量異常之處，是本該充盈魔氣的法陣銘文，竟有些許銘文中流淌過絲縷靈氣，又被魔氣污染。

    靈氣變?yōu)槟獾乃俣忍炝耍`氣稍縱即逝，若非反復(fù)留心，根本察覺不到。

    他忙追溯靈氣來源，竟是來自整塊祭壇平臺處……

    他倏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差點倒抽一口氣，但清時雨在不遠(yuǎn)處看著，只能穩(wěn)住面色，向清宴匯報。

    “柏瀾，這個空間法陣正在緩慢吸取著所有人的靈氣，又轉(zhuǎn)換為魔氣！”

    清宴不動聲色，幾息后，芥子中才傳來沉穩(wěn)回應(yīng)：“阿歧敏銳。我進(jìn)空間法陣時，仔細(xì)檢查過整個祭壇，空間法陣是由岳洛所搭建，無法輕易改動銘文。清時雨便將幾層轉(zhuǎn)移魔物的法陣添入其中，覆蓋范圍太廣，破壞便會引得空間崩塌，我便沒有毀去。方才經(jīng)阿歧提醒，再次探查，察覺有法器籠罩在法陣上，與法陣相互配合。”

    夏歧的心咯噔一沉：“法器啟動，想必已經(jīng)把所有人困在法陣中……不能毀去空間法陣，山靈無法殺死，如果去了他處，無異是滅頂之災(zāi)，遭殃的便不止南奉了。”

    “需得在這里將他封印，”清宴應(yīng)道，“看來如今他不是在敘舊，而是拖延時間，法器運轉(zhuǎn)越久，我們被消耗得越多。”

    夏歧聞言便明白，需得速戰(zhàn)速決。

    清時雨聽到清宴的詰問，垂眸間眸光一暗，不甘地問道：“血海深仇，難道就這么算了嗎？”

    他略一思索，抬眸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可痛苦折磨又如何，不入輪回又如何，斷了今后生息又如何？為了報滅族之仇，他們理應(yīng)如此。”

    清宴眉目一沉，面上顯出幾分厲色，現(xiàn)出攝人威嚴(yán)：“即便是山靈，也不該替別人決定生死去向。百年了，若是他們得以入輪回，如今已是新的生靈。你枉顧妖靈的意愿，殘害萬千無辜生靈，并非在為誰而報仇，是在以一己私欲泄恨。”

    清時雨眼見談崩，還被指出真實意圖，面上終于浮現(xiàn)一抹殘忍冷色，讓原本溫和的面容陰沉下去。

    “殊瑯，我早就知曉你不會幫我，我也無需說服你。蒼澂、長謠、十方閣……各門各派手上沾染了多少靈影山妖靈的鮮血，我何須一一算清再挨個等價復(fù)仇？沒必要，我要你們?nèi)妓溃　?/br>
    與此同時，夏歧的玉牌倏然一亮，他神識一探，是聞雨歇的傳信，她方才探查出戰(zhàn)場被一個法器籠罩了。

    此法器名為噬靈鼎，能煉化萬物。凡是墜入此鼎，皆會被煉化成持有者想要之物，連魂魄都無法逃離。

    第153章 斬惡潮

    仿佛是在響應(yīng)山靈的怒意，戰(zhàn)場四面八方忽然傳來轟隆悶雷聲，間或夾雜幾聲震耳咆哮，久久回蕩曠野。

    與此同時，傅晚發(fā)出的危機(jī)預(yù)警落在所有影戒中——

    夏歧早已察覺，先前在祭壇平臺兩端虎視眈眈的巨魔，結(jié)束了紋絲不動的狀態(tài)，身形從深淵中緩慢拔起，直到腰間與平臺齊高，俯瞰的猩紅目光蒙上一層圍獵的興奮，平添了壓迫逼仄感。

    它們隨之猛地?fù)P起雙臂，手中劍在昏暗戰(zhàn)場攪起猛烈罡風(fēng)，又形成漩渦亂流，掀得所有殘破平臺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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