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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敘述的聲音倏地一斷,是他的道侶猝不及防撲進了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他。 清宴唇畔浮起溫柔笑意,無聲攬住懷中的人。 夏歧埋頭在自家道侶的頸窩里,克制地蹭了蹭,才低聲道:“多謝柏瀾?!?/br> 他與清宴之間本不用言謝,但此事若是沒有清宴和聚魂玉燈……定沒有回圜余地,他便要永遠失去歲歲。 他的道侶永遠是第一時間在意他喜怒,擔憂他悲歡的人。 胸中酸軟未平,他聽到耳邊一聲極輕的低笑,耳尖隨之被對方柔軟的唇觸了觸,回應聲混著溫熱氣息落入耳廓。 “阿歧說過,歲歲是我們的孩子,自是要盡力保護。不過既然阿歧主動,那打算如何謝我?” 沒料到對方完全不客氣,夏歧耳尖一燙,輕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側頸,惹得對方呼吸驟亂,才結束了擁抱,退出自家道侶的懷抱,不自在地一咳:“柏瀾想要如何謝……都可以?!?/br> 他剛想岔開話題,畢竟還身處戰場,剛剛已經耽誤了許久……卻見他的道侶毫不客氣地湊近耳邊,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提起某個過分要求。 清掌門向來端肅清冷,此刻露骨言辭落在他的耳中,沖擊力實在不小,他倏地臉頰guntang,忙一縮脖子躲開疑似挑逗的溫熱氣息:“不不,柏瀾怎么還沒忘記這件事……我那時只當是玩笑話……王座上不可那樣……” 清宴輕一挑眉,稍直起身,緩聲指責:“阿歧出爾反爾,言語不當數……” 夏歧見對方眸中認真,看來那要求不是調笑,還竟有說出“始亂終棄”的趨勢,忙面紅耳赤地捂住對方的嘴:“……好好,柏瀾說什么便是什么……但先解決眼前的事!” 他才見自家道侶唇角露出滿意笑意,不由心神蕩漾而悸動,忙撇過視線,生怕再看下去,便會六神無主,無法收場…… 如今戰場只剩無窮盡的魔妖獸,夏歧懸在空中,看向禁錮法陣,里面的魔氣不再作亂,焉焉伏低。 “魔氣還未凈化完全,我們繼續等待?” 清宴負手懸在他身側,沉默凝視法陣片刻,卻搖頭道:“如今法陣中的魔氣再無特殊,與其余魔妖獸無異。我之前與黑龍久久周旋,察覺對方的魔氣與戰場空間法陣相互勾連——對方只要還在戰場中,魔氣便會逐漸恢復,且隨意轉移。法陣中已經沒有幕后之人的蹤跡了。” 夏歧微微蹙眉,原來之前清宴沒有立刻制服黑龍,是為了探查對方與空間戰場的關聯,倒是謹慎而未雨綢繆。 他又聽清宴繼續說道,“不過,他也該現身了。” 話音一落,身側的身影便不見了,一息之后,墨藍身影攜滿劍氣,衣袍獵獵,出現在禁錮法陣上空。 載川像是引來戰場所有的光,劍鋒雪亮,毫無預兆地凌空斬向魔氣,禁錮法陣瞬間被撤去,鋒利劍鋒頃刻劈開魔氣,魔氣被當即震散。 清宴一振載川,另一只手對著殘余魔氣抬起,掌心倏地運起一個法陣,幽藍銘文當即牽制住想要逃竄的魔氣。 法陣將妖力化為銳利逼人的利刃,順著這團魔氣延伸至與之勾連的空間法陣,猛地沖擊著空間法陣的每一個銘文。 銘文中的魔氣被清正之氣蕩滌,自然也傳到與之相連的幕后之人身上,對方無端受到牽連,整個戰場發出尖銳嘶鳴,戰場空間一陣劇顫! 懸在半空的墨藍衣袍無風自動,身姿淵渟岳峙,卻帶著攝人心魄的睥睨威壓,回蕩在戰場上的聲音低沉冰冷,不怒自威。 “既然來了,還要躲到何時?” 夏歧倏然察覺,四周沉睡的魔藤紛紛崩塌,與弟子纏斗的魔妖獸也盡數崩碎——都化為洶涌的魔氣,如流水般鋪滿平臺,又流淌著落入深淵之下。 眾弟子茫然環顧,他立馬令眾人警戒,并抓緊時間調息。 幾息詭異的死寂后,遼闊的無底深淵忽然發出似人似獸的陣陣低吼,如同悶雷滾滾,回蕩在整個戰場。 他的神識探到濃厚魔氣正從深淵涌起,向平臺包圍過來,立馬帶領弟子,到平臺中央與眾人匯合。 先是一只沉黑巨手搭在平臺上,魔氣縈繞,巨大力道壓得平臺劇烈一晃。 緊接著,平臺的另一邊探出一顆魔氣形成的巨人頭顱,逐漸升高至肩膀,垂頭把猩紅兇煞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 平臺另一邊的巨人也現了身—— 兩名由魔氣組成的巨人一東一西,將平臺死死圍了起來,顯得眾人十分渺小。 它們沒有急著攻擊,卻威脅震懾意味十足。 夏歧手持瀲光警戒,仰頭看向其中一名巨人,隱約覺得眼熟……他反復回想,忽然反應過來,那竟是不久前見過的月珞! 原來幕后之人又幻化出清宴座下的心腹之臣,想必另一名便是月珞的夫君——它們都擁有幻化之人的修為。 他心中“嘖”了一聲,這情景八成是想惹惱清宴,果不其然,天幕傳來冰冷厲喝:“還不現身!” 四周魔氣為之撼動畏懼,一團魔氣形成的虛影慢慢落在清宴不遠處,看不清身影五官,卻能察覺到那團魔氣帶著強烈兇煞的殺意。 魔氣怪異一笑,聲音非男非女,尖銳又模糊:“殊瑯,來人間百年,你過得當真不錯?!?/br> 清宴凝視魔氣片刻,聲音像被冰霜浸透,字字攜著讓人膽寒的冷冽:“你又有何不同?只在靈影山深處留下一抹痕跡,其實早在百年前便已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