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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清宴難得主動吻他,晚個幾息便能如愿以償…… 他翻來覆去回想落在臉頰的溫熱呼吸和柔軟的唇,一陣甜蜜歡喜,又一陣抓心撓肝的憋屈。 如今他越發能從清宴身上感受到牽掛與喜愛,或許因為遠隔千里,惦念漸漸滋生而出,對方也從不能相見的難熬與接觸的慰藉里嘗到幾分隔靴撓癢的甜。 兩人之間不再平淡如水,任何交流哪怕只有一句閑話,他都能察覺到清宴的專注與掛念。 這些失而復得的驚喜比想象中來得快。 然而神識在芥子里成影,需要傾注進所有神識。清宴身處險境本就危機四伏,就算把神識收了幾息,周身潛伏的魔物都有可能趁機而動。 夏歧不再讓清宴分心進芥子,也沒有要求繼續那天的事,只是說起此事,言語之間有些埋怨大夫不解風情。 清宴也知輕重,只是依舊在芥子掛著一縷神識,在探究目的地外圍結界時聽著夏歧說話,聲音略微發沉:“來日方長,好好養傷。” 語氣中蘊著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 夏歧琢磨了下,在他近來閑得過分活躍的思維里,把這句話的含義延伸為這般那般,又兀自鉆進被子里傻樂。 直到他能開口說話,下床在房間里小心走動,傅晚把霄山近幾天來的情況告訴了他。 之前夏歧傳來的破解傳送銘文的法陣,已經在傅晚回去后立馬組合進防御大陣。城墻之外,被傳送銘文送來的生魂煉制魔妖獸和原初魔妖獸頃刻消失了,只剩從松動結界逃竄而出的魔物—— 雖然霄山防線還是像百年間那般兇險,但已經恢復了獵魔人平日能抵御的強度,城墻輪值也輕松了些許,霄山所有人得以喘了口氣。 想來云章各處也是如此。 眾弟子敬仰清仙尊神通時,夏歧心里無不得意,與有榮焉。 我道侶,厲害得通天徹地! 傅晚猶疑夏歧怎會提前知道這個法陣,夏歧為了那半年的月供沉住氣,沒有把自己蒼澂掌門道侶的身份亮出來,只是神秘回道“我與清仙尊心有靈犀,是命定之緣”。 傅晚看傻子的眼神與識海中那一聲“嗯”一同出現,夏歧啼笑皆非。 而清宴在隴州邊界的發現也傳到了另外兩名掌門手中,邊秋光對清宴推遲來霄山表示無礙,如今破解大陣已經開啟,雖然需要七天一換,效果卻與永久大陣無異。 蒼澂弟子還有兩日便到霄山,清宴讓他們先行暗查駐扎霄山西北角的十方閣動向,以防意外。 夏歧恢復得再慢,三天后也能在屋子里簡單活動手腳了。 他正計劃本日行程,去醫館看望一下楊封,回來這么多天也忘了詢問對方的情況,然后順道看看有沒有新來的靈獸。 思索間,忽然聽到窗臺傳來一聲熟悉的悶響,一塊硬冰滾落在地上…… 這缺德行徑還會有誰,他憤怒喊道:“傅晚——” 與此同時,樓梯傳來腳步聲,是被亂扣帽子的傅晚端著藥上樓,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閑的?” 夏歧一愣,還會有誰? 不由伸出脖子看了一眼窗外,只見院外雪中站著一個短發金眸的人,見他出現在窗前,冷冷看他一眼便走了。 夏歧:“……” 他看了眼窗欞上礙眼的坑,胸中悶氣蹭一下就上來了。樓下的背影消失得太快,他不由轉身向有過同樣行徑的人質問:“我的窗戶是不是比練武場的靶子吸引人,不砸一下不舒服是嗎?” “與我何干?”被殃及的傅晚瞥他一眼,報復似的把藥碗邊顧盈準備的藥后糖拾起來吃了,“不過這小子回來后主動加入城墻輪值,身手是差了些,好在耐得住吃苦磨礪,看來這一趟沒有枉費門主良苦用心。”他起身,也站到窗邊看向風雪中那抹身影,“他和你以前一樣別扭,此番前來,估計來看看你好些沒有。” 夏歧一愣,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悶氣稍緩。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營救周臨遇到的事,只要不危及門派,個人想法便是個人自由了。 他倚在窗沿,心疼地摸了摸窗欞,嘴上沒好氣道:“農夫與蛇,我與周臨便是如此了。” * 隴州邊界。 南奉氣候濕熱,植株繁茂而種類繁多,這一特征在南奉與隴州交界地帶顯露出來。 濃密的藤蔓遮天蔽日,只透下薄淡的黎明微光,滿地棕綠根系錯綜,粗壯濕滑如條條沉睡的蝮蛇。 被濃厚瘴氣包裹的密林深處,一道幽微潤澤的光緩慢飄了出來,落向遠處密匝相疊的陰影間。 陰影處,有兩道人影安靜佇立著。 兩人四周是成片的魔妖獸尸體,魔氣未消,隨時會引來其他魔物。 光華納入墨藍身影的手中,兩人的身影頃刻便消失。 一棵高大的樹冠之上,視野開闊,能看到遠處逐漸亮起的天光。 清宴掌心懸著緩慢收斂光華的一面銅鏡,鏡中成像卻不是四周景物,而是萬千細小流轉的銘文。 此為鴻影鏡,是長謠祖師爺竹溪打造的法器,能出入無人之境,懸在范圍頂端一個時辰,能把范圍內所有法陣印刻其中。 把神識探入鏡中,鴻影鏡收納的法陣瞬間在清宴的識海里排開布滿,分毫畢現。 檢測到并無疏漏,他向聞雨歇無聲頷首,對方見狀又消失在樹冠,例常去四周探查警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