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婚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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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雨了,大爺回家嗎?” 外面聚起了厚重的云層,譚廷亦起了身,伸手握住了項宜的手。 他掌心莫名地熱,項宜抬頭向他看了過去。 他亦低頭看住了她,握著她的手越發(fā)緊了起來。 “走,我們回家。” 他握緊她的手在手心里,并沒有避諱旁人的目光,帶著項宜離開了林府。 兩人離開了林府。 沒留意到有人在外面看到了他們。 秦焦回到了林府的幕僚宅院,他看到兩人的同時,也聽到了消息—— 林大夫人今次沒有見項氏。 他不由就想起了自己那封言說項氏貪污受賄的信。 當時他也是怎么都沒想到,項氏竟然干凈至此。 但信都寄來了京城,大夫人顯然也看到了,他還能說那是個誤會嗎? 若真這么說了,只怕想讓林大夫人替他謀個官職的可能,也全沒了。 秦焦看了離開的譚廷和項宜,又看了看林大夫人的院子方向,本來還想要去尋大夫人說一說謀官的事,但實在不知怎么開口,垂頭喪氣地走了。 ....... 回程的路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京城的雨滴比清崡要重,砸在車上砰砰亂象,車窗外的馬路上滾來雨滴混著泥土的腥氣,自車窗涌進來,將車內(nèi)的溫度生生壓了下去。 譚廷用披風將妻子團團裹了起來。 項宜輕輕瞧了他一眼,“大爺也披件衣裳吧。” 她的嗓音溫而淡,譚廷想到她今日在林府遇的冷,心下酸了起來,再想到昨日自己還同她生氣,兩人一日沒好好說話了,又覺得真是自己不好。 正是因為她身份如此,處處受冷,才總要與人多些距離以保自身,自己怎么好對她要求太多? 他心里鈍鈍得疼,覺得自己該同她道歉。 而項宜卻不由想到林大夫人的意思。 以林大夫人在京城的權勢和高高在上的輩分,想要折騰她還不是太簡單了? 林大夫人今日這般,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和譚廷好聚好散。 項宜當然不想他日離開之后,卻和譚家處成仇敵,當下再看身邊的譚家大爺,也想到了兩人昨日鬧出的不快之事。 到底是他的好意,她就算沒想著依靠于他,卻也該同他說清楚的。 馬車轉了個彎,車外的混著雨水的涼風一時沒有再吹進來。 兩人卻在同時看向了對方。 “宜珍......” “大爺......” 不約而同開口的瞬間,兩人都怔了一下。 外面的雨聲小了不少,車內(nèi)似乎還有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聲音回蕩。 項宜呆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譚廷禁不住微頓,又在妻子柔和的神色里,心下軟的不行。 “宜珍先說吧。” 他既然說了這話,項宜便點點頭先開了口。 “昨日寓哥的事情,其實是我不好。” 她想著項寓應考薄云書院前后的事情,雖然覺得有可能解釋不清,但還是覺得確實有必要,于是試著解釋了一下。 “......寓哥兒想要試一試自己的本事,也有青舟書院的先生鼓勵于他,我亦覺得畢竟我們是庶族出身,沒得和旁的庶族不同,反而走了世族路子的道理,所以就讓他自己應考去了。” 她說了,看了看譚廷。 “大爺?shù)暮靡忭椧诵念I了,還請大爺莫要因此不快。” 她竟然先解釋,先道了歉? 譚廷喉嗓發(fā)澀得幾乎要說不出來話了。 他轉身伸出手臂,突然將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里。 項宜訝然睜大了眼睛。 這目光讓譚廷心下又絲絲點點地跳動著疼。 “宜珍如何能同我道歉呢?是我該想到的,寓哥兒不似建哥兒不中用,他是有志氣不愿意走旁的門路,這才是他的性子。他都愿意自己去考,宜珍你又怎么能勉強他?” 他突然這樣說,項宜更是眨著眼睛半晌沒說出話來。 車窗外的雨大了或者小了,只有車輪曉得,車子里的人卻在此時聽不到旁的聲音了。 悄然相互冷了一日,原本兩人都不知道還要冷到何時,沒想到就在此時忽然將此事說開了來。 兩人都不是能言善道的性子,眼下突然相互說了許多話,接著往下要說什么,又都不知道了。 馬車里靜悄悄的,還是譚廷又開了口,嗓音里帶著些許悶。 “宜珍以后莫要事事都靠自己,靠一靠夫君也是應該的。” 話音落了地。 項宜目光輕輕落在了這位夫君身上。 她怔了一下,又在他等待著她的回答時,極輕地點了一下頭。 只這么輕輕地點頭,譚廷眼角就止不住翹了起來。 項宜亦微微彎了彎嘴角。 雖然不曉得還剩下多少日子,但能愉悅的度過一日,總比彼此郁郁來的強的多了。 ...... 兩人和了好,院子里的春花也都盛開了來。 楊蓁和譚建人還沒回來,但是打發(fā)了忠慶伯府的人給譚家在京城的老宅送了許多花。 她還給項宜留了話。 “薅禿了嫂子院子里的花,這是我賠給嫂子的,等我回來,再帶一車花回來!” 項宜好笑的不行,看著院子里擺滿的都下不去腳的花,讓人整理了半晌,才將這些花妥善安置在了老宅里。 春雨過后的晴朗天氣里,整座譚氏老宅都熠熠生輝起來。 倒是譚廷還總想著姑母沒有見妻子的事情,準備明日再去一趟林府。 但他這邊還沒去,林大夫人卻派周嬤嬤來了一趟,給兩人送了花箋。 譚廷著意問了周嬤嬤,這花箋邀請的到底是誰。 周嬤嬤想到那日這位大爺是牽著項氏的手離開的,明白他的意思,當下笑著明確回答了,林府的春日宴邀請的當然不只有大爺,還有項氏夫人。 若是姑母先不見項宜,春日宴也不邀請她去,那么譚廷今日就要去林府同自己姑母好生說說了,但林家的春日宴卻請了項宜。 譚廷這才點了點頭。 倒是項宜看到了邀請自己的林府春日宴花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她不覺得林大夫人會突然對她有什么改觀,而林府林大夫人親自主持的春日宴,應該也不僅僅是小聚的作用,興許還有旁的作用...... 那么林大夫人請她過去,似乎就更不應該了。 可林大夫人確實請了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項宜一時沒能想明白,但林大夫人的春日宴既然請了她,她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且這春日宴還在半個月之后。 項宜沒有多管這件事情,反倒是項寓和項寧找了過來。 兩人十足的別扭,還和從前在清崡時一樣,不肯上譚家的門,請了項宜去附近的茶館里說話。 譚廷不在家中,項宜算著他好似快回來了,就給他留了信,把去附近茶館見弟妹的事情說了清楚。 她這邊換了衣裳出了門,很快就找到了項寓傳話的茶館,進到茶館里,就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弟弟meimei。 兩人似乎都長高了一些,尤其是項寓,翻了年像翻了山一樣長起來,立在窗下的日光里,滿身都是光亮。 項寧似乎也康健了許多,興許是開了春天暖了的原因,她穿了一身桃紅色并松綠褶裙,襯得小臉紅潤許多。 姐弟在他鄉(xiāng)再見,自然都欣喜不已。 項宜先問了問項寓考薄云書院的事情,聽聞當真是考上了,校舍都分給了項寓,心下高興,但又想起了項寧來。 “既然寓哥兒去住書院,那就讓寧寧跟我住譚家吧。” 這話一出,弟弟meimei都驚訝。 從前在清崡,他們是從不依靠譚家一點半星的。 “jiejie同譚家大爺和好了一些?” 項寧瞧瞧打量著項宜,猜測著問。 項宜覺得也算和好一些吧,就點了點頭。 不想項寓卻冷哼一聲。 “他今日同長姐和好,誰知道明日又怎樣?如今世庶之間鬧成這樣,不定明日便因牽扯了他們譚家,又冷待于長姐,長姐可不要心軟信了他!” 項宜與譚廷如今是何的關系,沒有人比身在關系中的人更清楚。 對于項寓的話她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只是道,“我只是覺得你們?nèi)缃翊罅耍遣缓迷倏傇谝惶幜耍瑳r寓哥兒要去書院讀書。” 薄云書院可不比青舟書院能隨意上下學。 這話倒是提醒了項寧,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項寓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