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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蠱被夜郎奉為正道,在另外三國眼里是實打實的邪術, 夜郎這代國師更是極度心術不正, 泯滅人性。將活人煉蠱, 制造出活死人部隊, 就是這位國師的主意, 實驗也是由他來進行。 吳峰提前請國師出手相助,讓這位裹著一身黑袍的老人很是不滿,神色陰沉。他因本領強大, 在夜郎地位高超, 連皇帝見了他都得禮遇三分, 更不會把一個小小將軍放在眼里。 在國師眼里,只有最關鍵的時刻才配他出手, 比如最后攻進玉京的時候。他號令活死人大軍, 破了玉京城, 必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才剛過邊境, 就要他出手, 這豈不是大材小用,當他是打雜的? 對這位眼高于頂的國師,吳峰將姿態放得很低:“國師大人,末將知道本不該此時便勞煩您出馬,可眼下這戰況,只有您能扭轉。軍營里養著的那些個廢物,哪個能有您的本事?” 麻沸散不能用,研制出的新型武器都被長黎一一破解,眼看有軍心潰散的趨勢,國師此時不出馬,更待何時? 這第一戰就落敗,哪還有以后給他表現的機會? 國師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心里仍不爽利。 吳峰這一番溜須拍馬,讓國師臉色稍霽,冷哼一聲:“真是一群廢物。” 這聲“廢物”自然把吳峰也罵了進去。他忍了忍,神色更加恭順:“何況,錦朝帝御駕親征,此刻也在臥龍城,若能直接要了錦朝帝的命,陛下龍心大悅,定會重重嘉獎您。” 沒辦法,活死人部隊只有這位的笛音能cao縱,可不得供著。 國師聽了,心念一動。若只是臥龍之戰就讓他出手,他自然覺得自己屈才,可加上一個錦朝帝的分量…… 國師問:“什么時候?” “擇日不如撞日。”吳峰道,“事不宜遲,就今晚。” 不知道為什么,長黎對他們的戰術簡直了如指掌,次次都能見招拆招,反將一軍。要不是實在沒有證據,他都懷疑是自己陣營出現了叛徒。 吳峰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可能想到,長黎這么熟練,完全是前世被打出了經驗。 他只能想,既然長黎對他們事先的計劃都洞悉得一干二凈,那干脆臨時夜襲。 何況,夜郎現在拖不起了。 正經打仗,都是要敲響戰鼓,再兩軍交戰。夜郎不講武德,對搞偷襲毫無心理負擔。 – 子夜時分,長黎營帳。 士兵們都在帳中呼呼大睡,白日征戰勞累,一入夜,個個都在養精蓄銳。 但基本都在淺眠狀態,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醒來,抓起放在觸手可及地方的武器,隨時展開戰斗。 戰場這地方,沒人敢真的睡死過去——如果不想再也醒不過來的話。 更別提陛下今日下了指示,今晚戒嚴。 寬敞舒適的主帳內,還點著一盞微弱的燭燈。 陸雪朝一身白衣,墨發松散,斜坐在榻上,戴著銀鐲的皓腕瑩白,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枚白玉棋子,正和謝重錦對弈。 他執著棋子,半垂著眼,似乎已經思考了很久,許久沒有落子。 謝重錦輕聲問:“困了么?困了就先閉上眼睛睡會兒,有事我再喊你。” 這棋局還沒有難倒陸雪朝的地步,除非陸雪朝困到腦子不清醒。 白日里救治那么多人,夜里還熬著,他這身子確實吃不消。 陸雪朝搖頭,放下棋子:“有人還沒睡,我怎么睡得著。”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有人”指的是誰。 無非是夜郎。 這幾日的戰況,長黎都順利得不得了。有謝重錦陸雪朝坐鎮,他們又有前世記憶,搶占先機,不順利才奇怪,他們又不是廢物。 眼看著繼續下去,夜郎就要被打得退出臥龍山,滾回夜郎邊境永夜城。連邊境線都越不過去,還談什么一統天下的大計?簡直是要淪為笑柄。 夜郎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一定會出現異動,最遲就在今晚。 再不行動,他們就敗了。 夜郎目前所有的手段都被長黎化解,所剩下唯一的底牌,不過是那支活死人部隊。 前世夜郎兵臨城下,下令屠城,整個玉京血流成河,守城軍面對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活死人部隊,毫無招架之力。 那狼煙四起、火光漫天、血色彌漫的玉京城,是謝重錦心中永遠的痛。 他不會再讓夜郎踏破長黎國門。 陸雪朝太多世死于巫蠱詛咒,為了尋求一條生路,把巫蠱也研究了個透徹,恰巧就有應對傀儡蠱的法子。 冥冥之中,似乎上天注定,他們有著誰也偷不走的氣運。 _ 丑時,臥龍山。 一小隊夜郎士兵正在偷偷翻山。 偌大一座山,南為夜郎,北為長黎,一個猛攻,一個死守,多日下來,夜郎沒能寸進半步,反而快要被打下山。 今夜有活死人部隊開路,他們要長黎人都在睡夢中葬身荒野。 山野中傳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在月光下令人遍體生寒。 一名夜郎士兵緊張得握緊手里的兵器:“不會沒和長黎人打,先和山里的野狼干一仗吧?” 另一名士兵笑他膽小:“你怕什么?都抹了驅獸粉,不會有狼靠近的。”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僵,黑夜里冒出無數雙綠色眼睛,從陰暗里緩緩走出幾十頭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