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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朝略一沉思:“如此……倒不能勉強了。你先回去,日后別去他那兒跪了。你是長黎的將軍,總會落人口舌。你是不怕非議, 就不怕他遭人非議么?我與陛下方才那番要怪罪赫連奚的話并非本意, 我們不是那么想的, 可總有人是這么想的。” 秦玉龍太過耿直, 很多彎彎繞繞的事想不明白。他只知道有錯就要認,有罪就要罰, 不想他這番舉動會給赫連奚造成壓力。還得陸雪朝提點, 他才知曉利害。 赫連奚在棲鳳皇室那樣斗爭激烈的地方長大, 看著不拘小節熱烈張揚, 實際上心眼比一百個秦玉龍還多。秦玉龍這么跪著,完全解決不了問題。 秦玉龍一聽他的舉動對赫連奚聲名有損,更加慚愧:“可……臣就真的當這事從未發生過么?” “誰讓你當沒發生過了?只是時候未到。”陸雪朝道。 – “時候未到?那何日才是時候?”秦玉龍退下后,謝重錦方問。 感情這東西,謝重錦全部投在陸雪朝身上了。見過太多世旁人成雙成對而他煢煢孑立,他只愿一紙賜婚把人雙雙送走。旁人的感情,他懶得費心思,也懶得動腦筋。 “赫連奚是棲鳳皇子,身份有別,你像對柳雁聲沈鶴洲那樣簡單粗暴的賜婚自然不成。”陸雪朝道,“前世他兩在一起時,可曾公開過?” 謝重錦搖頭:“那時我身受控制,只是暗中成全,明面上不曾公開。不止他們,所有人皆是如此。” 陸雪朝問:“他們的感情,是何時被你發現的?” 謝重錦想了想:“熹朝十年。其實在那之前我便察覺出端倪,只故作不知。熹朝十年后,他們就不再遮掩。” 陸雪朝又問:“赫連奚的親jiejie,是何時登基的?” “也是熹朝十年。”謝重錦剛回答完,已然明白了,喟嘆一聲,“赫連奚實在謹慎,倒可憐了他。” 秦玉龍沒那么細膩的心思,得到至愛恨不得向全天下宣揚,能瞞這么久,一定是赫連奚的主意。 謝重錦從不碰后妃,也不介意后妃彼此生情,赫連奚仍要瞞到熹朝十年,可見其謹小慎微。 “他出身棲鳳皇族,自然要隱忍謹慎,否則如何能平安長大。”陸雪朝道。 陸雪朝與謝重錦都是獨生子,能獲得至親全部疼愛,傾盡全力,悉心培養。赫連奚不一樣,他只是他母皇微不足道的四十多個孩子之一,要拼命努力才能獲得一點點關注。那種環境,親情是最不值一提的。 但母親與其他兄弟姐妹的感情再不值一提,他的生父和親姐卻是不可割舍的。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都在手足相殘,越是一父同胞,骨rou至親,越是血濃于水,相依為命。 陸雪朝和謝重錦雖沒經歷過殘酷的家族斗爭,但一個見過自己被打入冷宮后雙親勞碌奔波后的憔悴,不惜放棄百年基業辭官歸隱,一個經歷過父皇重病逝世父后殉情而死,又疑心其是因己而亡,都知道真正的親情有多難能可貴,目睹親人受自己連累又是何等痛徹心扉。赫連奚心中有牽掛,不敢行差踏錯,連累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和jiejie,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鄭貴妃一家子前車之鑒歷歷在目,赫連奚最怕的就是牽連至親。他當初打了回敗仗,已經惹得母皇大怒,讓賢妃好好管教兒子,不必再協理六宮,又在朝上狠狠斥責了jiejie,收回了jiejie兵權。盡管賢妃與七皇女都不怨懟赫連奚,赫連奚卻自責不已,長跪女帝門前,不惜“自愿”和親。他已連累了一次,絕不可再連累第二次。 直至熹朝十年,七皇女登基,尊賢妃為皇太后,赫連奚才算有了底氣,不再那樣小心翼翼。 “這么說,赫連奚的心結不在玉龍,不在長黎,而在棲鳳,在至親。”謝重錦道,“光我賜婚同意不行,還得棲鳳女帝也同意這樁婚事。” “這不可能。”陸雪朝道,“秦家身份再高,高不過你這個皇帝,何況玉龍還是打敗棲鳳的將軍。棲鳳派皇子和親,他卻與宮妃暗通款曲,這宮妃還是打敗棲鳳的仇人,這事一傳出去,女帝必震怒,她管不著身在長黎的赫連奚,少不得要遷怒他父姐。就算是你同意,下旨將他賜予玉龍,知道的自然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棲鳳女帝只當這是長黎羞辱棲鳳,比前者更嚴重。赫連奚一再令棲鳳蒙羞,他父姐仍難逃一劫。” 不怪赫連奚這樣顧慮,陸雪朝仔細一想,也覺得這事無解。無論是私通還是賜婚,棲鳳女帝都只會覺得面上無光。 “棲鳳女帝多疑,否則也不會因我長黎在邊境練兵就疑心是要偷襲她們,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才有那場戰爭。”謝重錦凝眉道,“與其試圖說服棲鳳女帝,不如等七皇女上位。” “熹朝十年,如今才熹朝三年,還要七年,太久了。”陸雪朝說。 “我們不妨推一把,讓七皇女早日上位。”陸雪朝說著干涉他國內政的事,仍是面不改色,“夜郎自大,卻也獨大,長黎這三年元氣大傷,有許多方面要與棲鳳樂央達成合作,才好日后一同抵御夜郎,時間等不得。現任女帝疑心太重,顯然不會同意合作,她又主動挑起過戰爭,長黎也不可能放下身段找她合作。” “既然不成,那就換人。” 謝重錦只思索一瞬,便道:“此計可行。” 要說棲鳳國這七皇女,也確實是個厲害人物。 --